“世人常说高僧身上肉吃下之后,即便不能长生不死,但也能延年益寿,你这秃驴,一副佛相,想必也是半个高僧,不如给我们几个几个月没见过肉的兄弟们尝尝味道?你们不是有句话叫舍己救人?不如救救我们哥几个?”
“无药可救……”方明镜低叹一声,见这大汉朝着自己挥拳而来,右手袖袍一甩,一道劲气打在大汉身上,连带着其身后二人一道飞出去数丈开外,这可是加在一起有四百斤分量的东西,只是袖袍轻轻一挥,便打飞出去了?
倒在地上的钱姓大汉三人一脸茫然,想着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村人和那张九华母子俩也是一脸怔怔之色,根本没有看清楚方明镜一袖的巧妙能耐,不及这三个大汉有所动作,村子以北,沧澜江处便发出了隆隆轰声,轰声之大,似乎天地颤动蜂鸣,大地晃动如同地裂前兆,透过小村朝北一看,一条汪洋水龙立足天地朝着这小村滚滚而来,速度之快,只是眨眼功夫,便越过了百丈距离,轰到这小村,也不过只是几息过后的事。
村众人傻傻的愣在原地,也不逃也不哭,只是一脸绝望之色,这般来势汹汹的水灾,他们自知逃不掉,也没有半点生机,九死一生都是奢望,方明镜看着这村中众生相,看着那妇人将张九华死死的抱在怀中,想用自己那薄弱身躯为张九华多搏一份生机,看着那三名大汉跪伏在地,一动不动,看着那桌上钵盂,碗中水颤动不止,合上了双眼。
“阿弥陀佛,天地之大,且容贫僧道一句‘静心静意’”!
只见白衣僧人方明镜一步登天,立于这沧澜江水龙头前,一掌压在了这水龙头上,这一刻,天地似乎静止,水龙不动,唯有白衣僧人白衣飘动,再见方明镜右手一抬,这足有近五百丈的水龙被方明镜一把抓在了天上,往那一个钵盂中一砸,天地之间,再无沧澜江水龙,唯有方明镜手中钵盂一碗水!
等方明镜回到小村,村中仅存百人,上至七十白发老叟,下至四岁顽劣孩童,无一不跪地以示谢意敬意,“圣僧高义,还请告诉我等俗人如何称呼,好让我等给圣僧铸一尊佛像,日日供奉不止!”
“没有必要,贫僧也担当不起立佛一事。”方明镜微微一笑,转身看向张九华母子笑道,“施主赠一碗水,贫僧喝了总归是要还的,若不是这水如今不安稳,不然也应该落地为安,等贫僧过段时间,将这碗水安稳下来,再还与施主。”
见妇人想要多说,方明镜举手止住道,“一饮一啄,施主一家念佛,诚心诚意,自然便有此报,贫僧只不过做了该做之事而已,没多大了不起的。”说罢,方明镜转头看向一副怯生生模样的张九华笑道,“小施主,你若是有机会,可以去九华山那边看看,张九华不去九华山,有点不美不好。”
说罢,方明镜没有多点拨张九华,看向那比其他村人低头更低的钱姓大汉三人,缓步来到三人面前,三人看到方明镜那双素白布鞋,脑门子叩的更低了,齐声道,“大师,我等三人必洗心革面,日日诵读佛经佛法!”
方明镜以手按在那钱姓大哥头上轻语道,“莫用念那佛法佛经,与人为善便是顶好的善事,三个大男人,不去做事像什么话,卿本佳人,奈何为贼,贫僧还是那句话,洗心革面,你们三人亦可做那寻常人,与邻里相谈甚欢,子女满地撒欢,妻子持家有方,如此岂不更好?都是人,一双手一双脚,你与他们有何不一样?”
钱姓三人缓缓抬头看着那身白衣,不见僧人面容,但已知僧人之意,登时泪流满面,口不能语。
“阿弥陀佛。”方明镜双手合十,漫步走出这无名小村,待其走后没了身影,此地百人方才起身,一声佛语似乎仍在环绕。
三十年后,这个已被称为白衣村的村子家家户户皆是信佛敬佛之人,邻里和睦有道,无争论之闹,无私言之语,被称为天下至善质朴之村,其中又以钱姓三兄弟至善至友,白衣僧人一手拦江之像屹立村中,已有二十四年。
小村不远处,六名结伴蒙面之人看着那白衣风采,默然的各自散去,六人皆是江湖上称得上魔头的厉害人物,最差的功夫也能甩那一叶刀无数条街,然而六人乘兴而来,却是败兴而归,没有半点出手的念头。
白衣僧人若入世,江湖魔头当隐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