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也都到了那所谓荷花之色甲天下的弱水苏池边上,说是池塘,其实也是从弱水那边引来的一条河道,河道不窄,但被满满一片的荷花长满之后,这河道也就显得不甚那般宽敞,今日虽不是圆月,但夏日夜晚本就没有多少浮云,故而这月色倒也是明亮照人,落在河道当中,倒也算是半个白玉盘。
“犯奀,见了这般荷塘月色,怎还是这般愁眉苦脸?先前出去莫非又遇到了什么红粉佳人缠着你芈犯奀不放了?”陈向北怀中抱着小樱,好让其能见这荷塘之色,见身边芈犯奀根本无心在此,倒也是颇为忧心。
芈犯奀摇摇头看向荷塘月色淡淡笑道,“并非如此,只是想到了那个被誉为七月花神的那个读书人,当年看了他写的文章,不明所以,如今看了这满池塘的荷花莲花,才能够明白其中的几分深意道理,也正因此才怔怔出神,丢了自觉。”
陈向北无不感慨道,“濂溪先生与这莲花倒也是颇为对口,也确实做到了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说法,若非如此,也不会以濂溪先生代指天下荷花莲花!”
芈犯奀嗯了一声,没有再回话,心中却还是想着在花楼中春蚕姐所说的那番话,故国重游,不知会是如何结果,是夹道欢迎,亦还是怨声载道,芈犯奀不敢想,却止不住在想。
陈向北感受到怀中小樱拉了拉自己的头发,想要说些什么,陈向北食指放在嘴前嘘了一声道,“看风景莫看人心,犯奀不愿多说,那我们也不必多问,有些事,终归是要自己多想想才想得出自己的说法的。”
念此,小樱便继续看那风景去了,陈向北看了一眼周围,蓦然看到身后一处高楼上一黄袍中年男子看着自己,对自己微微颔首,陈向北一头雾水,等小樱看够了荷花莲花之后,便直接跟着宋倾国回到了宅子,至于那黄袍男子,他陈向北虽然未曾见过,但是也是知道其便是这太安城的主人——恭王楚义!
“虽知人,却不知究竟是我所知……”屋中陈向北坐在桌边独自呢喃,小樱已是躺在床上睡着了,路途遥远,再加上今晚又这般疯玩了一般,不过六七岁的孩子自然是没了精力,而同屋的芈犯奀也正在沐浴,故而烛灯之下,也只有陈向北一人。
“根据九流消息,你楚义自从到了太安城被封为恭王之后,便是一个安分守己恪尽职守的王,不仅自己从不作恶跋扈,就连自己家中子弟也是多般勒令,在这太安,乃至大汉都有不小的好名声,与那东北方向镇北王楚离的做法可谓是大相径庭,也难怪楚雄生前对你多有赞赏。”陈向北话音一停,手指在桌上轻轻一点嘟囔道,“镇北王楚离莫说你们大衍本土王族,便是我这个外乡人都知道他那想列土封疆的想法,但是你呢,是否也有?”
“我陈向北虽然不是什么善于卜卦一道的道士或是僧人,但也是知道别人看我,究竟是带着好意坏意,脸上虽笑,但是心里不知道又是怎办险恶的想法,这太安城,根本不安宁啊!”陈向北摇头一叹,不再想着楚义一事,洗漱完之后便躺在了小樱边上,心中却是大大提高了警惕,若是楚义这般身居高位的人真的动手,自己这批人真的算不上什么,即便是有袁清风的那两剑,也是如此。
太安城恭王府中,楚义一身便服坐在正座上,对着身边的一老者轻语道,“今日我看了田善所说的那个孩子,很机警,也果然不愧是田善所要杀的人,如今问题便是,是否真的要杀了此子?若要杀,又在那杀为好?”
那老人估计是恭王府中的老人,面对楚义的发问,也没有多少的慌张,捻着自己的小胡须若有所思道,“老朽思来想去,这事情老爷还是要答应为好,此事是田善亲自吩咐,若是不做,与其交恶且让那边多生疑心,若是杀了,则多了老长一段时间的安宁,田善也不会借由来我们这太安城走走看看。”
“至于老爷所顾忌的,无非只是多说几句,多让点利的事情,相比于一败涂地,真的不算什么。地方嘛,老仆也已经想好了,这孩子不是要去那三河虎跃谷看看风景,那里山高水清,作为埋骨之地算是顶好的了,若是不小心成了那鬼魂,见了那地方的风景,也说不定忘了前事,找不上王爷了。”
楚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挥了挥手道,“如此便都交给你去做了,反正不到那三河虎跃谷便莫要动手了,十几岁的孩子,最少也要让他多看下大好河山,不然本王真的是睡不着觉了哟!”
老仆闻言,乐呵呵的一笑,转身离开了屋子,老仆也只在楚义面前有所笑颜,除此之外,便是让人静若寒蝉的阴冷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