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驾到,本王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南郡王府外院花厅,沐紫凝已落座多时,却无人问津,许久才有人送来一杯已近半凉的陈茶。沐紫凝也不急不躁,耐心等着,约摸一刻钟后沐延承才姗姗露面。
“王爷言重了,汝宁不请自来,王爷莫怪才是。”按沐氏大宗来排,沐延承的辈分高于她,沐紫凝自是要做到有礼有节。虽然她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摊牌,但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我南郡王府离都偏远,长公主还能记挂着本王,本王自然心喜,何怪之有?”沐延承抬手邀沐紫凝落座,但手势指引的方向却是下座。要知道,沐紫凝虽然辈分偏低,但却位高于他,怎么说都该请于主东位上座。沐紫凝虽然没在宫里当几年公主,也少以公主自居,但这规矩却还是懂的。
从一开始的凉茶怠慢久不露面,到现在的故意引于下座,无一不在彰显沐延承的狂傲。更何况两人虽然面上客气,心里却都跟明镜似的,只是沐紫凝尚有耐性慢慢周旋,但沐延承显然是连这点面子功夫都不想做了。既然如此,那她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没有依照沐延承的引领落座,沐紫凝缓缓行至厅前,仰头望着花厅正中悬挂的那幅《山海图》瞧了半晌,细细品味后将视线移到沐延承脸上。“不瞒王爷,我此番来,是为了小王爷沐逸绅。”
“本王知道!”啜着青花盖碗里的极品银尖,沐延承头也不抬。“早有耳闻,犬子与长公主交情匪浅。只是本王不知道,能让犬子攀上长公主的交情,到底是哪一种。”
弦外有声,沐紫凝岂会不懂?不过大智若愚,有些话是没必要说太清楚的。“王爷说笑了。小王爷与我甚为投缘,何来攀附一说?不过……”沐紫凝话音一顿。“日前小王爷与我约定于贵府佛堂一见,意为带我见一见王妃娘娘。由于诸事未定,不敢叨扰王爷,便悄悄来了。然而却从王妃娘娘处得知,逸绅犯下滔天大错已被王爷处以杖毙,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有时候,意料之外的单刀直入比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还能探到更多的消息。沐紫凝装作悲戚,却始终留意着沐延承的神色,这一探着实把她吓得不轻。看沐延承怒而不发的样子,难不成沐逸绅真被他给打死了?
“没错!逆子阳奉阴违,忤逆不孝,于庭下施受杖责,不堪刑罚,已经去了。家丑不可外扬,本王这才秘不发丧,但文书已于多日前递往帝都呈予陛下,想必不日即可到达。”
什么……已经上书?
闻听此言,沐紫凝险些惊呼出声。如此说来,沐逸绅是真的被杖毙了?而且只要文书送至皇帝手中,不管死没死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再也无力回天了。
如果说沐容钰得到这样的下场是因为他实际是戎赫的儿子,那沐逸绅的下场又说明了什么?是沐延承真的铁石心肠虎毒食子,还是……
沐紫凝突然想到了莫扬的话。他说,或许沐延承并没有外人所看起来的那么在乎这个王位的沿袭。一开始沐紫凝还死活不信,但现在看来,这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
“王爷还真是铁面无私啊,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难道就不怕这至高的王位无人继承南郡王府从此败落?”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莫说是小犬,就是当今天子若是忤逆不孝,先帝也不会扶他坐上那储君之位。”沐延承义正言辞,沐紫凝竟无以反驳。既然事已至此,那她就只能做别的打算了。
“王爷说的是,就是不知道王妃可能明白王爷的一片苦心。我等女辈,见识短浅,但对骨肉亲情却是无人可比的。如今丧子,王妃必是悲痛万分,不知她现在何处,可否容我一探,也好宽慰宽慰。”就算救不了沐逸绅,也得救出林璃,否则她实在是过意不去。
“所言有理,可惜内人哀极染疾,就别探慰了吧!”沐延承又岂能不知道沐紫凝的小心思,当即直言拒绝。其实沐紫凝也没指望他能同意,只是想再次印证一下林璃是不是被他抓起来了而已。如此看来,这已毋庸置疑了。
“不探就不探吧!”视线轻飘飘的落到外墙上,停驻片刻后又立马移开,嘴角浮起一抹不可见的浅笑。“王爷,再耽误你一点时间,我还有点私人的事想讨教一二。”
“请说!”剑眉微锁,沐延承心里开始打鼓了。传说这汝宁公主文韬武略样样都是翘楚,沐锦阳如今之所以能顺利称帝便是因为有她从旁协助,怎么今日一见却尽是问些没有意义的问题?
“请问王爷,对这归云山庄了解多少?”犹豫良久,沐紫凝还是直接问了出来。这个,才是她非要见沐延承一面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