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们纷纷议论,说是冰儿的娘长得有几分姿色,恐怕是回不来了,家里的东西恐怕也被搜刮一空了。
一个老太太哭喊着从院子里爬了出来,声嘶力竭道:“东西你们拿走了,倒是把我女儿放了呀!你们这些混蛋,你们和强盗有什么区别呀?”
行在最后的一个胖官人停住了脚步,冷冷地看了看围观的众人,朗声对老太太道:“你女婿杀了人了,你知不知道。
虽然他也死了,但杀人的罪行不可恕,你女儿要抵罪,你家的财物要充公。
休要再叫嚣,要不然将你也拿下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停止了议论,多说了不该说的,弄不好就会惹祸上身的。
冰儿一脸泪水哭着扶着外婆,看得包子一阵心痛。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一家人算是完了,冰儿的娘恐怕是回不来了,被那些官人翻来覆去地折磨玩弄,就算还能活着,也不可能被放出来,折磨得不成样子了,他们不感兴趣了,就会将她偷偷地弄死。
剩下这老太太和年纪幼小的女娃儿能干什么?恐怕连吃口饱饭都成了奢望。
众人渐渐散去之后,包子来到了冰儿家门口,听到里边冰儿一声声地喊着“外婆”,却没有回答。
难不成老太太气晕过去了?包子想进去看看,却又有些犹豫,自己算什么?
他早已习惯把自己看做一个连狗也不如的人,靠别人的施舍活着。
他早就放弃了自尊,放弃了身为一个人该有的尊严。
那么自己算什么?能做什么?靠讨饭养活自己都不容易,自己能帮助她们祖孙俩什么?自己进去干什么?说什么呢?
包子最终还是没有进去,他就立在门口,听着冰儿不停的哭喊。
良久之后,听到老太太一声虚弱的喘息声,然后是祖孙两个一同的哭泣。
一老一小足足哭了一上午,嗓子也哭哑了,包子就这么站在门外听了一上午,腿也站酸了。
过了中午,包子觉得肚子饿了,他轻轻摇了摇头,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院子。
隔了两条街有一个卖糖葫芦的男人,包子低着头,缓缓走到了那里。
男人的生意似乎并不太好,做好的糖葫芦还剩了很多。
包子来到近前,朝他拱了拱手,做出个可怜的嘴脸,然后静静地看着他。
男人皱了皱眉头道:“去去去,臭要饭的,这东西是你该吃的吗?我这可是做来卖的。”
包子又朝他拱了拱手,却不肯离去。
男人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干脆不理他。
包子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男人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犹豫,却终究只是将摊子往一旁挪了挪。
天色渐渐地黑了,男人的糖葫芦又卖了些,可最终还是有剩。
包子就这么跪了一下午,一动不动,也不吭声,也不去看那男人。
傍晚,男人终于受不了了,朝一旁啐了口唾沫,叫嚷道:“我说你个臭要饭的,你是成心找老子晦气是不是?”
包子也不说话,又朝他拱了拱手,点了点头。
男人骂了句:“他娘的,算老子怕了你了,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说着从摊子上拿了一支糖葫芦递给包子。
包子笑了,向男人又是点头,又是作揖,良久却没有起来。
男人将眼睛一瞪,道:“干什么?给你一个你还不知足是不是?”
包子眼中微微有了一丝畏惧,却依然带着笑点了点头。
男人这次真的生气了,今天生意不太好,他本就有些心烦,眼下这个臭要饭的不去讨些剩饭剩菜,却看上了自己的糖葫芦,而且给他一个还不够,这实在是不像话呀。
男子怒道:“臭要饭的,我这是用来卖的,今儿个卖不了我明天卖,顶多便宜点儿。这可不是剩饭!”
包子却依然不走,只向他点头作揖。
男人彻底怒了,要饭不要紧,也要有个分寸、有个眼色,这分明是跟自己耗上了!
他腾地站起身,对着包子就是一脚。
包子丝毫没有悬念地摔倒,却用那只健全的手将一串糖葫芦举了起来,如此一来就是脑袋着地。
砰的一声响,包子只觉得一阵眩晕,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没让那一串糖葫芦落地,丑陋的脸却在地上擦伤,有了些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