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爬了不知道多久,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小黑点就是最下面的平台了。
此时的他只觉得双手双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若没有腰间的一根兽皮带,他真的要担心自己会掉下去摔成肉饼。
当他终于到达最下面的平台时,腰间的皮带也懒得解开,实际上也解不开了,因为手已经不听使唤。
目羽峰便如此瘫倒在石台上,躺在湿滑的石台上大口喘着气,仿佛天地之间的空气再不大口呼吸就要枯竭一般。
此时的他才算真正领教了这一日五役的厉害,怪不得没人做了,如果自己不是受困于此,打死也不愿意做这苦差事。
躺了良久他才缓缓坐起身,摸了摸身后湿漉漉的衣服不由摇头,此时体力消耗严重,无奈他只得坐在湿乎乎的石台上开始打坐恢复。
大约休息了一个半时辰左右,目羽峰起身看了看石台下方的水,涧水墨绿幽静。
他用长扁担挂着大桶,伸下去打了两桶,重新背在肩上,整理好皮带,向上爬去。
虽然桶很大,但两桶水的重量相较于金属大桶和脚锁的重量完全可以忽略,可向上爬了几步他便停住了。
他发现了问题所在,由于水桶很浅而且向上爬时两手交替肩膀就会倾斜,这样一晃悠,桶里的水就会洒出去。
目羽峰吐了口唾沫,狠狠地骂了句“他娘的!”以抒发自己心中的郁闷之情。
再向上爬的时候他的动作幅度小了很多,上身僵硬,动作极不自然,一路爬上来,中间不得不停下来休息数次。
实际上,往上爬反而比下来时省力些,这个有些经验的人都会发现,因为往上爬符合人的动作习惯,而向下时尤其是从高处往下很别扭。
只是,目羽峰下来时已经消耗了太多体力,所以上去时才会更累。
等他咬着牙,手脚哆嗦着,使出吃奶的劲儿回到最上面时,天早已经完全黑了。
目羽峰用不住哆嗦的手去解皮带,却发现怎么也解不开,好在石台角落里蜷缩着一名弟子,发现他上来赶忙上前帮他解开,将他拉了上来。
将两只大桶放到了平台上,看了看桶中所剩不足四分之一的水,目羽峰一屁股瘫软在平台上。
这一放松下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头脑发晕,他身子晃了晃竟然昏了过去。
那名在这里等了整整一天的弟子轻轻摇了摇头。
原本,他对这跟班的差事非常不满,连带着对目羽峰这个名义上的小师叔也有些反感,可现在,他觉得这个小师叔确实值得敬佩,发自内心的。
虽然他的修为还不如自己,可自己心甘情愿承认这个小师叔。
他的胆量,他的能力还有他的坚忍已经深深震撼了自己。
目羽峰迷迷糊糊觉得有弟子背着自己回到了住处,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因为他再也无法忍受疲劳,已经昏睡了过去,直到腹中无法忍受的饥饿感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他这一觉足足睡了十四个时辰,也就是一天一夜还多,而当他昏睡时,背他回来的弟子立刻去大殿回报。
大殿之中,白毛焕老头坐在正中,安伦和辵坐在下手。
那弟子上前道:“禀告师祖,两位师叔,小师叔今日去担水已经回来了。”
安伦脸上露出了微笑道:“怎么样,他真的敢下去吗?有没有大叫救命,或者,该不会吓尿了裤子吧?”
苦瓜脸二师兄突然开口道:“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听说以前还真有不少吓尿裤子的。”
那弟子微微一顿道:“小师叔他一共用了七个半时辰左右,背了四分之一担水上来,然后累得昏过去了,弟子已经将他送回了住处。”
大殿中顿时安静,落针可闻,一个小孩子带着五百斤脚锁,从八百丈高处下去,用了七个半时辰来回,竟然真的背了水上来,没有呼救、没有退缩,最后累晕了过去。
过了良久,安伦才扭头看了看身边的辵,只见他此时也是满脸震惊神色,又看了看焕老头道:“师父,您老人家果然慧眼,此子不但资质过人,而且胆量心性也少有人及啊!”
焕老头此时却眉头微皱,似乎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