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闻言一个个默默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四人并肩望着两个公差模糊的身影,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来。
“瞧那两傻鸟,捡金子么,这么卖力。”
“……自以为高明呢,小地方的。”
“图个鸟啊……”
“嘿嘿……”
四个人转身上了马,两个身上没伤的护送两个“受伤”的弟兄回营“养伤”去了。
大傻到底是大傻,脑子就是有些不好使,歪头和鼻涕虫晓得往小巷子里钻,那里曲曲绕绕更容易脱身。大傻不晓得这里的门道,他是知道跑了,而且跑的很快,胖大的身躯竟是虎虎生风,可惜他跑的方式不对,他是沿着大街跑的。
禁军卫士有马,顷刻间就能追上来,而且大街上巡警捕快本来就很多,万一落个后有追兵,前有堵截那就危险了。
沐离边跑边呼喊:“往巷子里跑。”
大傻跑的呼哧呼哧,对沐离的话充耳不闻。
这时候,沐离的身后已经传来了马蹄声,孙护军狞笑的脸已经出现在不远处。沐离最后冲大傻吼了一声,见他还是不听。只得把心一横,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拦在了大街中央。
吁……
孙护军一路冲过来,直到距离沐离一丈远才勒住马缰,那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两只前蹄当空向沐离拍了下去。
沐离脚尖点地向后一纵,轻轻地避开了。
“哟,看不出你还会两下子,怪不得有底气当街殴打禁军卫士呢。你可知罪吗?”
沐离冲着他苦笑了一声,干脆坐在了街上,他嘴角微微抽了抽:“没有金刚钻,敢揽瓷器活?莫说几个小小的禁军卫士,就是武功楼里的秀士来,小爷也不在乎。”
武功楼据说是九重宫内天子练剑的地方,天子一个人练功觉得寂寞,就精挑细选了一批好手陪练,那些人被称作“秀士”,意为“优秀的武士”。
沐离想既然要吹牛皮不妨吹大点,反正吹牛不上税,能唬住人最好,唬不住再说。
说过这话,他偷眼观瞧孙护军的表情,看到的却是一副不喜不悲的冷面孔,沐离心里一咯噔:看来遇上一个硬手了。
“这个倒是很有趣,看你年纪也就十三四岁,入流了没有?”
沐离狂傲地笑道:“真是笑话!一个不入流的武者敢在天子脚下袭击禁军?活腻歪了差不多。我看小哥你年纪也不大,你入流了没有?”
孙护军道:“入不入流有什么打紧,有的人虽然没有天武会那张文凭,却有真才实学,有些人嘛,花钱倒是买了个文凭,却仍不过是个草包饭桶。”
沐离道:“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不错,是有些没本事的人花钱去买文凭,可是天武会又不是官府衙门,哪来许多道道?依我看人家的处事就很公道。你不能因为自己没拿到文凭,就诋毁人家吧。”
孙护军嘿地一笑,说:“真是笑话,世上但凡有点小权在手的,哪个不想捞点外块,岂非只有官府?瞧你一个劲的帮他们说话,八成是拿到文凭了,上流、中流还是下流?瞧你这样子,也就是个下流吧。”
沐离脸一红,吭哧着说道:“什么下流,多难听,那叫三流好不好?”
孙护军道:“瞧不出你还真入流了,也罢,有本事尽管拿出来!看看是我这个不入流的手段高,还是你这位下流武者本事更强。”说到这,他突然脸一沉,阴冷地说道:“我劝你也别藏着掖着,当街袭击禁军卫士可是诛三族的重罪。你要是输了,就得跟我回去。”
沐离心里冷笑,暗道:你诛九族也吓唬不了我,我九族之内就剩一个人!
想到这沐离轻轻地闭上了眼,身体放松,双脚微微错开,竟是颇有一副高手风范,嘴角抖出一丝冷笑,说道:“小爷手下从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孙护军哼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孙乐。”
沐离嘿然冷笑道:“孙乐,好名字。身为一名骑士,我想你一定很爱护座下的马吧,不要说我没提醒你:我若一发功,这马瞬息之间便会成为一滩烂肉,识相的就快从马上下来。何必连累无辜呢。”
“你婆婆妈妈的事还真不少,不必你操心,有什么本事你尽管……”孙乐话说到这,人忽然愣了:他发现刚刚还夸口说要发功把自己的马击成肉泥的沐武者,此刻竟一声不吭地拔腿往街边的小巷子窜了去。身法还真不错,眨眼之间竟踪迹皆无。
“我……”
孙护军发现自己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沐离,下流……武者。”他竟活活地被自己给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