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反抗?当然能!田家是有头有脸的豪门世家,十三小姐做事虽然刁蛮,却并非不讲公道,你当然可以反抗,但你必须做好十三小姐亲自上阵剥你衣裳的准备。
呸!十三姐剥你衣裳你还占便宜了?美的你!
十三小姐剥完你衣裳后,照例是要打你十棒的,棒子不太粗,也不太长。
还好?
不好,狼牙棒!
十棒打完你要是不死还能走,十三小姐再赏你件美事——让她的四大美婢陪你逛街。
好事?
您要觉得自己脖子上套着一条小手指粗的皮绳让人牵着在街上爬是件好事,我只能跟您挑着大拇指说:您绝非凡人也!
哦,顺便再提醒您一句,逛街的时候,您只能用爬的,而且必须一件衣裳也不穿。
传说中,十三小姐干过的最荒唐的一件事,是把自己父亲的好友,当年的齐州大都督府户曹参军,如今的海州大都督张斜义,在大街上给堵住了,四大美婢口口声声要张斜义自己把衣裳剥了。
张大都督那时年轻气盛,又刚被认证为上流武者,自然不服,一时挥拳乱打起来,四大美婢顿时抱头鼠窜,不得已十三小姐亲自出马,白嫩的小手一挥,身后五十名金勇士一哄而上,张大都督双拳难敌百手,虽毙敌者众,终力竭被擒。
十三小姐亲自将他料理了,一根皮绳套在脖子上,像条狗一样把未来的海州大都督牵回了自己建在城外的私宅,囚禁于聘请高人精心设计的密室内,前后共二十二天。
张斜义在齐州神秘失了踪,被海州张家误判为是齐州田家要偷袭海州的前奏,立即纠集各处族兵七万人,陈兵两州边境,准备兵戎相见,几乎酿成泼天大祸。
世人传言,田十三小姐肯屈尊下嫁鸡鸣侯为妻,正是因为那次闹的太过火,让宠爱她的老爹也没法再包庇她,又因她在齐州的名声太臭,高门大族无人肯纳,不得已才许了破落户鸡鸣张家。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转战鸡鸣城的十三小姐,起初几年也着实做了几件荒唐事,最离谱的一次莫过于当街剥了张孝漆的衣裳,恨得张孝漆咬断手指发誓跟田氏势不两立。有人说张孝漆能由一名下流武者短短十余年间晋升为中品武者,他嫂子功不可没。
不过近十年来,有关田氏的荒唐事虽偶有传闻,毕竟不多了,即便偶尔有耐不住的时候,手段也学得文雅了。
就像这次对付孙乐,田氏的表现虽然过火了些,却还是很有策略的,这要是装疯卖傻的把孙乐的衣裳剥了,便宜占了,将来就是把官司打到真龙帝面前,又能奈她何?
堂堂侯府夫人当街剥了巡警骑士的衣裳,我呸,话是反着说的吧。骑士们没用是没用,折腾娘们哪个不是行家里手?谁剥谁还不知道呢。
眼瞅着两人僵持不下,沐离捏了捏鼻子,眼珠子骨碌一转,弯腰一路小跑上前去,劝田氏说:“夫人,您消消气,别跟这种粗人一般见识,这怒伤肝,憎伤肺,什么伤脾……”
沐离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悄悄地把手探到了孙乐的腋下,猛地那么一点……
噗通——
孙乐突然摔下马来,跌了个马趴。
呼!田氏一扑而上,如癫虎一般窜到孙乐背上,两腿用力一夹,单手掐死他的脖子,将他死死按住,那架势,打虎英雄一般。
孙乐无力地趴在那,一动不动,像一只被虎擒拿的绵羊,静候虎大王来咬断自己的脖子。直到……他发觉骑在自己背上的田氏竟然在解自己的衣甲袢带,他才勉强挣扎了两下,嘴里发出呃呃的悲鸣。
他的部下,那五个巡警骑士,见此情形不好再视若无睹,一个个慢吞吞地下了马,装摸做样地来救人。康管事瞧破这五人并无真心救人的心思,于是笑呵呵地拦住了五人,向他们絮絮叨叨地诉起苦来。
五人本就乐见孙乐出丑,借此机会正好拖延不去,一个个装出大义凛然,义愤填膺的架势训斥起康管事说:
“你们都是朝廷的人,朝廷的法度更应该模范遵守,啊,是不是?这个若天底下的官府公人都视法度为粪土,还指望老百姓能遵纪守法?没有道理嘛,是不是?这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一个国家没有法度,成何体统,是何天下嘛?”
……
这功夫,田氏已经解开了孙乐肋下的两处绊扣,孙乐除了开始那会绵软地挣扎了一下,此后便一直趴在没动,连嘴里的悲鸣声也渐渐低沉下去。
田氏见他软弱可欺,趁势把手伸进了他热乎乎的肋下……
呃——
孙乐的嗓子眼里猛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身躯也急剧地扭动了几下,活像一条上了砧板的鱼待宰前发出的最后挣扎。
站在近旁冷眼看热闹的沐离突然心里有一阵莫名的悸动。
鬼使神差地他又蹲下身,往孙乐耳垂上望了一眼,顿时心里咯噔一惊:他的耳垂上分明有两个芝麻粒大小的浅色疤痕。
沐离凑在田氏耳边轻声说:“主母,这是个女的。”
田氏闻听这话,愣了一愣,探手到孙乐胸前摸了一把,顿时人就怔住了。
片刻之后,鸡鸣侯夫人从地上站起来,理了理散乱的发髻,整了下衣裙,脸上泛起了矜持高贵的笑容,眨眼间她就恢复了贵夫人圣洁优雅的形象。
她挺起傲人的胸脯,淡定地从康管家和五个骑士中间穿过,留下一串悦耳动听的声音:“走啦,进宫给秀船贤妃献寿礼去。”
“剥衣十三娘”走了,裹着一阵香风,她的传奇不再。
沐离望了眼趴在地上缩做一团的孙乐,心里又猛烈地悸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