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扬没有心情去看那些躲在黑暗处拥吻的恋人,他形单影只的坐在“爱情路”上一个灯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默默地抽着烟,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这些年来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生活片段。当他惊觉到烟盒里只剩下最后一支香烟时,才发现脚下已扔了一地的烟头,而脸上,早已是淌满了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江风送爽,树影婆娑。估计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原本喧嚣的夜晚,渐渐地也开始安静了下来,除了几处通宵营业的店铺依然灯火通明外,还有就是远处大排挡那边,时而还传来一阵哄笑声。
赵扬用微微颤抖的手点上最后一支香烟,然后将烟盒连同一次性打火机一块扔掉。他知道,做出最后决定的时刻到了!
干,还是不干?这道致命的选择题,等着他给出最后的答案。
赵扬仰头看向夜空,漆黑的眸子中倾泻出一股浓烈的杀机,驱散了一度盘旋在脑海里一丝犹豫和挣扎,他用力吸了一口气,将那带着烟味儿的空气猛地吸入自己的肺叶之中,他的杀气也随着这烟味,顿时在全身四肢百骸弥散开来。
此仇不报,枉为人子。该死卵朝天,不死变神仙!怕个逑!
他深吐一口气,恨恨地挥了下手臂,站了起来,活动了下麻木了的双腿,又掏出手机关掉,然后大步往前走去。
“锦华园”,是由顺发实业公司开发的一个住宅小区,一期已经售罄,二期才只部分卖出,装修完毕入住的业主并不多,不过绿化带、道路、路灯这些基础设施,已经基本到位了。
由于二期房才只有少量业主入住,每天前来装修新房的业主和工人、以及拉运各种装饰材料的车辆,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所以目前小区的保安形同虚设,对往来人员听之任之、不闻不问。
错落有序的楼房矗立在黑漆漆的暗影中,已经陷入了沉睡。赵扬站在离小区大门约五十米处的一棵树影下,默默的向里面张望了几分钟,正欲拔腿向大门走去,旁边花园里猛然间冲出两个人,一左一右夹住了他的两只胳膊。
“扬哥,你疯了吗?”
“扬哥,莫冲动!”
原来是侯小奎、涂强这两个难兄难弟。
“扬哥,我们早就算到你要走这步险棋,在这等你几小时了!”涂强拉着赵扬的手说,“但是,扬哥,我们还是要劝你再冷静的想想,这样做值不值得?”
赵扬也不挣扎,只是面无表情冷冷的说:“放开我,我知道自己在干啥!我和葛家的仇,不死不休,和二位无关。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请不要干涉我!”
“你个鸟人!说些啥子屁话!”侯小奎压低嗓子喊道,“我们三个,可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生死兄弟,你以为我们两个能在旁边看着你去送死?”说着他从背后抽出两把西瓜刀,“你看,这是啥子!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不能白做!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们也就不劝了,是死是活,兄弟伙一起上!”
赵扬一把抱住两个兄弟,眼中淌下了热泪,用有些呜咽的声调说:“猴子、土狗,好兄弟,哥哥这辈子有你们两个兄弟,知足了!”说完,他一把推开两人,吸了口气继续说:“我去杀这姓葛的狗东西,是作为人子尽孝,不得不去。无论成功与否,结果无非是死或者流亡,一辈子见不得光。我独自一人,死就死了,但是你们不行,你们还有父母……为他一个人,赔上我们三个,不划算!再说我也放心不下我姐,怕我不在受人欺负。如果你们还当我是大哥,以后就帮我照顾好我姐,这样我就可以无牵无挂的去做事了……”
“可是,扬哥你……”
“别再说了,是兄弟就照我说的做!两位兄弟,多保重,如果老天有眼,让我们兄弟有重逢的一天,我们再做好兄弟!”
赵扬挥手让他们离去,见他们仍站在那里不动,便怒道:“快滚,别磨没了老子斗志!”两人冲上来和他拥抱了一下,然后哭着离开了。
看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赵扬转身大摇大摆进了小区大门。
夜幕下,一条拉长的身影投射在路面上,伴着清冷的月光,昏黄的路灯,还有斑驳的树影,空空荡荡的楼房,显得分外孤独。这一路上他没有遇上一个行人。
转过两道弯后,赵扬围绕一栋带着一个花园和游泳池的独栋别墅转了一圈。他早打听好了,这栋三层楼的别墅,就是葛家建来自己住的,已经搬进来有一个多月了。
别墅四周被约两米多高的铝合金拉网围着,这个高度的拉网,自然只是具有象征性的意义,防君子不能防小人。
此时,二楼和三楼还有几间屋里亮着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