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玛,这地方没人和你讲道理,典型的以暴制暴啊!
在疾行了一会后,一阵浑厚洪亮的钟声,自前方不远处传来,白无常用手向前一指,催促着说:“转轮王坐堂了!公子快走,前面就到‘转生殿’了。”
赵扬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见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座气象庄严的殿阁,黑漆大门顶上横悬一幅大匾,上面用金漆描着“第十殿”三个大字。赵扬也不知道去晚了会不会受罚,终是没胆去冒这个险,于是,不由自主的加紧了脚步,跟随着白无常,踉跄前行而去。
不一会,二人奔至殿前,看见大门已经洞开,进到里面,方看见第二重门的大匾上,写着“转生殿”硕大三个字。只见此时院内“天井”里,已站了好多起等候发落的鬼魂和差役。因为担忧自己来世的前程去向问题,一众鬼魂,都是一副忧心匆匆、前途未卜、愁眉深锁的样子。
此情此景,倒让赵扬不由得又想起了大学毕业前后,四处投送简历,担忧工作单位去向,那段难熬的时光。
白无常拉着他,往旁边一站,低声说:“我们在此候着,等待里边唱名再进。”
透过第二重大门,可以看到殿内情景:两旁肃立着形形色色、长相各异的一干人物,有的上身裸露,红发獠牙,手拿镇妖铃;有的作狱吏打扮,披散着头发,手持木牌,上写“日巡”二字;有的牛头人身,手执钢叉,狰狞凶恶。大殿正中案台上,高坐着刚才见到的气势威严的转轮王,旁边一稍小的副案上,坐着一位身着红袍、双唇紧闭的清瘦老者。大殿内外一片静穆,咳痰不闻,肃然无声。
赵扬总感觉这转轮王的面目,依稀有些似曾相识,但转念间也就认定自己荒唐,这地府的负责人,自己哪会有缘认识呢,终究未敢仔细多看。
“七爷,”赵扬小声问道,“上首阎君旁边的那红衣老头是谁啊?”
“嘘……,噤声!”白无常四下看了看,在赵扬耳边悄声说,“那是四大判官之一的崔珏崔判官啊!在阴司也算得上是位高权重,公子千万不可忤逆了他!”
一声摇铃响后,接下来,就是崔判官开始发落,赵扬和一众鬼魂都凝神静气,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肃立旁听。在生前,赵扬也曾在电视上收看过法庭审判实况,但此间阴司的庭审,自是与阳间另有一番不同。
“甲申三二五六四二七,经查于阳世间薄有善名,恶迹不显,善恶兼半者也……着即发往扬州桑姓富户人家投胎!”
“乙卯五三二八七六四,经查于阳世间擅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善辨,说谎骗人……经入拔舌地狱历刑五载,今受苦日满,着即发往秦西山区周姓农户投胎!”
“辛亥九一二五八七,经查于阳世间操杀业,屠狗为生,更兼皮革营生,大伤阴德……经入刀山地狱、拔皮地狱历刑九十三载,今受苦日满,着即发入畜道,来世为狗!”
“乙酉一一二五六七八,经查于阳世间忤逆父母,骗人钱财,挖人坟墓,淫人妻女,杀人作恶……阳世之罪,难瞒阴律。经入油锅地狱、舂臼地狱、血池地狱、磔刑地狱、刀锯地狱历刑三百载,今受苦日满,着即发入化生,朝生暮死,永世为虫子!”
“……”
“……”
崔珏崔判官面无表情,拖着长长的音调宣读着判词,同时也决定着堂下诸多鬼魂的来世命运。他每念完一份,就威严地将手挥一下,当即就有阴役解着被宣判之鬼魂下堂离去。
一例例判词,听得赵扬头皮发麻。想起自己刚刚才手刃仇人,血迹尚存,不知道接下来将如何发落自己?
尼玛,挑拨诽谤几句就判入拔舌地狱五年?那位屠狗的更惨,入刀山地狱、拔皮地狱九十三年之久,这里的量刑,要不要这么重啊?
白无常继续在赵扬耳旁小声的卖弄着他的学问:“阴司里按人在阳世里经历的罪孽大小,对六道众生有四种投生形式:一为胎生,如人、牛、狗、猪等;二为卵生,如蛇、鸡、鸟等;三为湿生,即鱼、蟹、虾等;四为化生,如蚊、苍蝇、蚂蚁等……”
我不要做猪狗!我不要做蛇鸟!我不要做鱼虾!更不要做蚊子苍蝇……!赵扬觉得自己快崩溃了,不住的在心里无力地呐喊着。
正在患得患失之际,只见一位阴役出来站在大殿门口,一只手叉腰,一只手对着这边一招:“甲申三二五七六三二……”
“快走!”白无常一扯赵扬衣袖,“到你了,且跟随我上前听候发落!”
该来的终于来了!赵扬浑身一颤。
妈的个腿!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要来的,终究躲不过去啊!他不得不一脸惶涑的跟着白无常,迈着碎步进到殿内。
殿内浓重的阴气袭来,让人直感觉两脚酥软、眼晕耳鸣,一阵阵头皮发麻,大气不敢出,背上似乎总有一股股的凉风拂过,周身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