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算是同桌的小字辈了。
他们这一桌是由团体书法家协会一位姓周的副上司坐的主位,他同时也是本次大赛的参赛者;旁边两位分别是文化部的一位处长和团体文联的一位副秘书长,其他是两位来自豫南省的、一位西湖省的、一位京城的、一位鲁东省的参赛者,主位对面、紧挨着赵飞右边坐的是一位会务人员。
大家熟人之间打着招呼,相互攀谈着,气氛倒也热烈。从外表看,这些人至少都在四十岁以上,甚至五十岁以上的都有好几位,只有赵飞是个另类。
酒过两巡后,主位上那位周副上司举起手中的杯子,对坐在自己斜对面的赵飞说:“小伙子不简单啊,这么年轻,就有了这么大的成就,了不起!来,我敬未来之星一杯!”
赵飞此时各方面的知识不输于在座之人,同时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他忙站起身来,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谦虚的说:“周上司夸奖了,不敢当!小子末学后进,是前辈们错爱提携,给了我这个亲近大师们的机会。”说罢,他主动快步走到周副上司身旁,“平时没有这个机会,我敬周上司一杯!上司随意我干了!”
周副上司似乎很满意他的表现,微笑着点点头,和他碰了碰杯,也是一口干了。
赵飞让服务员重新满上酒,对众人说:“在这一桌我算是小字辈,各位在座的都是我的负责人和老师,我就依次挨着敬大家一杯,今后少不了要就教于各位,还恳请大师们不吝赐教!”
先前,众人看他才二十多岁,就堂而皇之的与自己比肩而坐,难免有所腹诽。也难怪,想想在座衮衮诸君,哪个不是竭尽心力几十年,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才能获此殊荣?其中付出的艰辛和心血,大多不为外人所知。
但大家心里也明白,这次在团体范围内参与大赛的投稿者达到几万人,能过关斩将挤进前六十名参与复赛的,哪个都不会是省油的灯,没有超群越辈的深厚功力,绝对走不到这一步。
只是让众人琢磨不透的是,他年纪轻轻的,这一身功力是怎么练就的,就算是从娘肚子里开始练,也就只有二十来年啊!
此时见他对众人礼数周全,毫无骄狂之气,不由得心里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紧挨着赵飞左手边坐的,是一位西湖省的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刚才听介绍好象是姓童,还在西湖省书法协会担任有职务。
这位童老师装扮得很是正式,洁白的长袖衬衣,笔挺的黑色西装长裤,身材矮胖,脸庞圆圆的,唇上微髭,神情略带冷肃,头上有些败顶,一侧的头发很长,虽然用梳子努力的梳向英年早谢的头顶,但仍不足以覆盖头顶中间那块光秃秃的小球场。
西湖省也是Z国的一个书法大省,在历次团体性书法大赛上屡有颇丰的斩获。这次书圣杯也不例外,共有四人进入了最后一轮的复赛。
“小赵,”童老师看上去不太像一位艺术家,倒更像是一位官员,他对这种场面显然经历得比较多,很是放松,主动挑起了话题,“你今年多大啊?”
“二十五岁。”
“哦,不错不错,难得难得!”童老师频频颌首称许,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哦,对了,你是来自J省的选手吧?”
“是的,我是J省H市选送的。”
童老师点点头,脸上流露出怜惜的神情:“说起来J省也真够可怜,偌大一个省份,人口数千万,却找不出几个上得了台盘的书法行家来,在各种大赛上也都是敬陪末座,只有作壁上观的份,可悲啊!团体书协现有会员数千人,落在J省的恐怕少得可怜,许多还是照顾性质的……”
“也不能这样说吧?要知道钟老爷子就在J省呢。”旁边有人接话说道。
赵飞颇感兴趣地问:“钟老爷子住在J省?”他知道,在国内书画界被称为钟老爷子的只有一人,那就是被誉为Z国书画界泰山北斗的大宗师钟簌声了。
“老爷子那是客居在J省颐养天年,他徒弟中就没有一人是代表J省的。”童老师瞥了坐在上首的周副上司一眼,压低了声音说。
“小赵认识钟老爷子?”坐在对面的周副上司似是听见了他们的交谈,突然插话问道。
“哪里,小子福缘浅,无缘拜识,只是听大家谈到,突然兴起了景仰之意。”
周副上司笑了笑,点下头,却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