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的人已醉,如何听得见他的呼声。
良久,潘择玉拾起情绪,抬起头,对眼前的王毅缓缓说道:“你可以走了,记住,就当今天的一切没有发生。”
王毅闻言后默然,拱了拱手,回头便上了车,也不管那顾长风将他的马车内弄的脏乱难闻,大刺刺的就坐了下来。
马夫也赶紧上得车前,马鞭一挥,‘啪’的一声轻响,马车缓缓起行,渐渐消失在雪夜中,再也没了声息。
潘择玉看着王毅的马车走远,轻轻转过身子,扶着顾长风进了文墨巷。
“我追了你大半个月了。”潘择玉语气平静,像是自言自语。
突然,从巷子的黑暗处窜出来一道身影,这道身影迅疾如风,却稳稳的停在潘择玉身侧,而身后地上的白雪却丝毫未乱,连半个脚印都寻不到。显然这是个高手。
“公子!”
那身影刚停下,便出口叫道。其竟是一个颇有英气的女子,青缎束发,一身干练的黑衣,将全身的线条勾勒的完美无瑕,雪夜薄衣竟丝毫不觉寒冷。
“公子,让我来吧。”女子看着潘择玉,眉间有着一丝不明的情愫,眼波流转。
潘择玉的脚步只是因那黑衣女子的突然出现而稍稍停顿,然后又继续走着,也不理会那女子的话语,还像是之前那样,依旧不疾不徐,慢慢扶着顾长风走向文墨巷深处。
那女子见潘择玉不说话,抿抿嘴唇,俊秀的眼眸微微向上一翻,像是在嗔怪,但却也只得悄然跟在身后。
“惜竹,交代你带的话带到了吗?”转过巷子口,潘择玉忽然问道。
那名叫做惜竹的女子闻言后,眉毛微微舒缓,轻声答道:“回公子,带到了。”
“她答应了吗?”
“本来是不答应的,但是我把公子交给我的这个东西拿出来给她看过之后,她又改变了主意。”惜竹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潘择玉。
“那好,你再去她那里跑一趟吧,我自己跟长风去顾府就行了。”潘择玉说话始终是这样不急不缓,仿佛他这个人大抵就是如此。但是,哪有人天生就是这样的呢?越是沉稳镇定的人,他身上的故事就越多。
惜竹静静的看着潘择玉,自己早已习惯对方的脾性,自然明白凡是他决定的事情,谁也不能改变他的意愿,但她还是柳眉微蹙,轻声问道:
“公子是怕她不来吗?”
潘择玉停下脚步,也不回头,“我不是怕她不来,我是怕她忘了到顾府的路。你不要露面了,只要她安全到顾府就行了。”潘择玉说完,再次迈开脚步,手上力道不减,稳稳的扶着满身酒气,污垢遍体的顾长风。
“去吧。”
“是,公子。”惜竹答应一声,闪身消失在寂静的深巷中。
洛阳顾府。
残破、荒凉。
一进到这里,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虽然大雪漫天,将一切都覆盖上了雪白无瑕的颜色,但还是能够一眼就看得出来,这里已经是一座荒院。
但是,从门前的两座威武石狮,府内的格调布局,各个细微之处,还是可以看得出来,这里以前也是一座精雕细饰,别具一格的奢华府院。
潘择玉眼神凝然复杂,看着曾经风光的顾府成为一片破败如废墟般的残垣断壁,再看看顾长风邋遢落魄的困窘模样,幽幽一叹。
世事无常,再辉煌的人或事,也终究会有物是人非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