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船尾的江面上,突然冒出一阵阵的气泡来,在漆黑的江面上显得异常诡异。船底依旧在‘咚咚’的响着,萦绕在江面上的笛声也依旧悲哀凄凉,但却渐渐飘渺,有些听不真切了。小船在夜幕下顺江而行的这一幕,愈发显得不正常起来。
潘择玉找来撑船的竹篙,慢慢试探着将竹篙插在那气泡冒出来的地方。一直下去约五六尺的深度,也不见有任何反应。
顾长风将竹篙拿过来,使劲在江水中搅荡了几下,仍不见任何的反应。
“哪里有什么水鬼!要是有水鬼还能容得下我这样挑衅?”顾长风说道,“择玉,我还是下去看看吧!”
谁知潘择玉还是不许:“天色这么黑,水底又无光亮,你就算下去又能看见什么?”
话刚说完,被顾长风搅荡过的江面毫无征兆的开始翻涌起来,激荡起一阵阵水花,其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船夫在二人身后吓得脸色惨白,口齿含糊,已经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二人还未来得及细看,只听‘哗啦’一声,水中突然窜出来个黝黑的身影来,带起一串水花,猛地就从江面上冒了出来。
顾长风和潘择玉二人心中一紧,被吓了一大跳,船夫吓得‘嗷’一嗓子,跑回到船舱里去了。
顾长风来不及细想,看到那身影想要向船上攀爬,拔剑便刺。
谁知,那黑影异常灵活,略一翻转,就躲过了顾长风的长剑,转了个身,又攀在了船边上。
“别!别动手!”那黑影突然开口说话了。
二人一愣,水鬼竟然还会求饶?顾长风停下手来,打眼细看。只见船边上攀着一个身着黑衣的汉子,头发湿漉漉的披散着,全身湿透,脸上挂满水珠,表情急切,朝自己喊着。这哪里是什么水鬼,分明是个大活人。
“庞武?”潘择玉突然叫道:“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水下?”
顾长风一听潘择玉竟然认得此人,赶忙搭了把手,将那人拉了上来。
那人刚上的船来,就一下子坐到地上,口中大口的喘着粗气,显然在水底下憋的不轻。
刚喘了几口气,那人就迫不及待的对潘择玉说道:“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潘择玉面露不快:“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早上就派你去清江口了吗?你怎么这会突然在水底出来?”
那人赶紧站起身来,面上却陪着笑,显然害怕潘择玉生气:“公子,我这是有苦说不出来吗……”
“那你快说!”潘择玉没好气的说道。
顾长风也看出来了,感情这人是潘择玉提前派去云垂山的先锋啊,不过,他也好奇,这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水底,还刚好碰到了自己所乘的这艘船。船夫也注意到外面发生的一切,稍微平静了些,走了出来。
此时,江面上的笛声,船底发出的‘咚咚’响声都已经没有了。
“公子,我早上连江陵城都没进,早早的就坐船赶路了,连一分钟都没耽搁,我……我对天发誓。”那庞武竖起食指和中指,辩解道。
“那你为何现在还在这里?还装神弄鬼吓唬我们?”顾长风插嘴道。
那庞武一看,拱手道:“这位公子,你让我把话说完,这件事实在是说来话长啊……”
“那你就长话短说说!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潘择玉斥道。
庞武一缩脖子,这才说道:“我早上坐了船,谁知还没一刻钟的时间,江上突然冒出不少官船来,将所有船只都赶到了上游去,说是今天江上要有什么重要人物前来南平,所有人都不得行船。我那个无奈啊,可是没船又没法赶去清江口,我在上游焦急的等了一天,直到下午的时候,江面上才开始通行。”
潘择玉点点头:“确实如此,想来是那个南楚皇子前来,所以封锁了江面上的船路。”
“南楚皇子?”庞武一怔:“什么皇子?就是那个鸟皇子要来所以耽搁了我的路程?”
潘择玉眼睛一瞪,说道:“你别多问!快说你为什么出现在水底!”
庞武赶紧说道:“本来下午的时候,坐上船,只想着赶紧赶往清江口去,谁知就在半刻钟之前,突然从身后赶来一艘大船来。”庞武借着微微月色打量了一下两岸,说道:“大概就是这个地方,我们两艘船相遇了。对方的那艘船不小,上面有四五十号人。本来行的好好的,那艘船却突然靠近我们,盘问我们是去哪里的。我当时也没多想,就说去清江口,谁知我刚一说完,那艘船上的人突然往我们这艘船上跳,二话不说,拔刀便向我砍来。我匆忙招架,但是对面人太多,我为了保命,只能纵身跃下水来。谁知他们还不死心,也有不少人跃下水,非要置我于死地。我只能向下浅去!好不容易觉得没动静了,想出来缓口气,头顶却突然碰到什么东西,我那个疼啊……”庞武摸了摸脑袋,接着说道:“我以为他们的船还没走,但是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头撞的晕头转向,连着碰了好几下,这才找到水面,窜了出来。谁知刚一出来,就被这位公子一剑刺来。”说着,庞武看向顾长风。
顾长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们听到船底有异响,又听得船家说,还以为是水鬼呢!”
“去他奶奶个水鬼!那帮孙子也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了,不由分说就把刀向人身上招呼,幸亏我功夫好,命也大,不然这次是真的栽到这里了!”
“要杀你的那帮人过去多久了?”潘择玉皱眉问道。
“在水里浑浑噩噩的我也记不清时间,反正……不超过半个时辰吧!我运功顶多也就憋气这么长时间了。”庞武说道。
“这么说来,他们应该已经到了清江口了。”潘择玉喃喃自语一句,然后问道:“可有看清他们是哪一方的势力?”
“不知道,”庞武摇摇头:“天色太暗,再说了他们也没露出什么象征身份的东西。”
“他们到底是谁?”顾长风不解问道。
“不论是谁,都是我们的敌人!”潘择玉沉声道,“他们和我们的目的应该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凉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