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寒双目敏锐过人,洞穿黑暗,见得二人容貌交相奇异,故而一怔。
显然为其误解,以为是名轻浮之人,只遥遥见得窈窕轮廓,便色授魂与,出神不已,再加上一头有些扎眼的黄发,夜幕已下,仍在村间小巷游荡,更加深了对方的认知。
故而心中不免轻蔑,显然是一名性情清高,有些自傲甚至自负的女人。
如今社会,这般女子倒是有些常见,家境富庶,学历不凡,若再加上一份档次优越的工作,常年生活在复杂而又简单的现代都市之中,难免便会养成这般性情。
殷寒之前一路而来,精神强横,便之时赶路闲余,有意无意间,倒也自另一层次对这世界有了一重与众不同的体验,倒也颇觉趣味。
毕竟以17点的智力,感知他人并没有刻意收敛的情绪,几乎成为了一种本能。
不过以殷寒心性,世间一切,皆已不过草木金石一般,客观而漠然,自也不会在意这些。
倒是春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般,回头望去,正望到了走进的二人身影,惊呼一声,向殷寒摆了摆手,连忙跑了过去,显然是之前归家情切,一时间忘记了邀请来的好友。
摇了摇头,他重新迈开步伐,跨过了一条自村外被引入村中的小小水沟,便来到老宅门前。
门体是过去常见的木质,敦厚结实,刷着黑漆,在夜色下显出幽幽的色泽。
上面四枚菱形门簪,上刻“福禄寿德”。
兽面衔环铺首,隐隐泛着青色铜锈,清风拂过,叮当作响,古意盎然。
可以看出,当年祖父家境应还不错,两块门面上,竟还有着零散几点门钉,至少便应该是小有家财的地主了,这从门扇质量也可看出——
即便经历了这些年的风霜洗礼,也不过是在一些边角之处,略略破损,露出里面木质,其余地方依旧光洁,彰显出了它的精细做工。
推门而入,发出了嗞呀地一道声响。
里面却似没有听到,悄无声息,殷寒不由摇了摇头,沿着红砖铺就的院中小路,来到正对大门的一间瓦房跟前,拿出钥匙打开了前些年新换上的天蓝色对开防盗门。
入得屋内,过见一侧卧房的门正半开着,一名睡眼朦胧的少妇正摇摇晃晃自其中走出。
看到殷寒有些无奈的神情,对方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手忙脚乱地理了理头发,尚穿着睡衣,便摆出了一副长辈威严的样子,小脸一扬道:“终于想起来看你嫂子了?”
殷寒叹了口气,无视这番作态,直接自对方身侧走入了里屋,无奈道:“要不是咱家大门该上油了,这台词就得留到明天早晨你醒了再发表了……”
少妇气势一泻,白了殷寒一眼,只说了句:“我去做些晚饭……”便逃跑似地走掉了。
殷寒也早便习惯了这般,坐到了炕沿之上。
伸手拍了拍,除了似乎是之前小嫂睡的地方,其余位置都还是凉的——这也早在意料之中,自小便在城中长大的小嫂,一向在烧火热炕方面有些笨拙。
尤其是在夏日里时候,以她那懒惰的性情,更是能省则省。
当然殷寒对于火炕也没什么特别的钟爱,说实话,对于他这种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靠着仇恨才支撑着活下来的存在而言,物质上的享受也早已淡漠。
炕上的垫子极为柔软——这正符合小嫂的追求。
殷寒胡乱将其卷了卷,斜斜靠在了上面,倒是颇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