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冷笑道:“你平日沾花惹草还少吗?难不成不能有孩子?”东方朔也不着恼,笑吟吟地道:“非是不能有。只因鄙人盼望将来劣子能唤三姑娘一声三姨儿,那便是不能随便生了。”三姑娘气得满面通红,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但见人多不便,只得压住怒气,抓起桌上的酒瓶,咕噜咕噜饮尽。
东方朔忽而正色道:“三姑娘,楼下似乎来了许多江湖豪客。”三姑娘冷冷道:“与你何干?你手无缚鸡之力,还要管江湖事吗?”隔桌二人听见这话,皆现出诧异之色。
东方朔道:“眼下朝廷多事,而齐元君大寿在即,江湖人潮涌入,我怕长安城上下不得安宁。”三姑娘满不在意地道:“能出什么幺蛾子?来的大多是名门正派,宵小之辈岂敢闹事?”
东方朔心知这三姑娘不如她大姐明慧,也不便与她说得太细,又问道:“楼下诸客皆是何许人?”三姑娘扳着手指头数道:“有齐地的‘铁汉’马立、‘急风剑’严嵩,鲁地的‘三才剑客’路遥、‘回环手’邱通,”忽沉着脸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东方朔沉吟道:“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又道:“那楼上雅间中?”三姑娘立时变了脸色,低声道:“你莫要管这个!不要命了么?”东方朔微笑道:“依我看来,无非是十大名庄的侠士,抑或是尚书堂的贵客了。”三姑娘绷着脸,捂住他的嘴巴,低声道:“臭家伙,你别胡说。”
东方朔也不挣口,偏转脑袋,眉目似笑非笑地看向慕剑凡。慕剑凡一凛,暗忖道:“这人话中颇似意有所指。对啦,三花酒楼名满天下,三教九流无所不来。那帮人马既要行刺齐元君,必得寻个地方商量计策。与其守株待兔,倒不如四处探查。”他早先也曾数度来京,深知三花酒楼待客严谨之道,阁楼的雅室独僻一方,别有出路,甚为隐晦,向来是机谋之地。
慕剑凡思虑及此,放下手中酒碗,便向孟昶道辞。孟昶与他正是酒逢知己,方未尽兴,但想只是初交,也不便多留他。慕剑凡一去,白衣女子便移身过来,直愣愣地瞪着孟昶。孟昶大口喝酒,全不理会。
三姑娘瞧着有趣,松开玉掌,侧身斜视。卫青位置尤佳,放眼看去,白衣女子的容貌神态尽在目中,瞧得清清楚楚。但见她秀发披肩,面容隐现病态的白皙,瑶鼻挺翘,一对明眸灿若星辰。卫青不禁想起早时所见的紫衫女子,她的眼神温柔似水,令人如沐春风。面前这两个女子虽也是极美,却及不上她万一。
孟昶似也被她瞧得心生不安,问道:“姑娘意欲何为?”白衣女子会心妍笑,道:“本姑娘是想瞧瞧你能有什么本领,看来也稀松平常得很。还想打什么天下第一的人物,不怕让人笑掉大牙。”孟昶皱眉道:“你这女子,能瞧出什么?凭你的功夫,回去再苦练个十年八载,兴许孟某还会放在心上。”
白衣女子气惨了颜色,倏地倒在桌上痛声**。孟昶原本无意恼她,这时心里好生过意不去,伸手搭住她的脉博,但觉平缓无异。正在纳罕之际,忽闻一个破风之声扑面而来,比之上次劲势更急。孟昶与她面容贴近,相距不过尺许,又毫无防范之心,这根毒针射来,当真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在此性命攸关之际,那容得他细想,当下右手一扬,一股雄浑之极的掌风劈了出去。
这一掌实是他生平功力所聚,想那一枚细细的银针在尺许之内激射而来,若要以无质的掌风将之震开,所使的掌力自是大得惊人。他一掌打出,只闻得一阵淡淡的香气,毒针偏转而下,齐根没进肩头。孟昶当即打桩运功,将毒针逼出体内,“叮”地一声,打入梁柱中。
白衣女子也受孟昶的掌力所震,身子平平飞出,忽而平空一跃,落在三丈远外,嘴角沁出鲜血。白衣女子惨然轻笑,道:“你服不服我?”
这一下变故远出众人意料,待得回过神来,已成两败俱伤之势。蓝衫男子大惊失色,竟至怔立。孟昶怒喝道:“奸诈小人,作此行径,谁肯服你!”
三姑娘亦怒形于色,挺身上前,冷冷道:“在我家酒楼,从来不许闹事。”伸掌道:“你将解药留下,速速离去。本姑娘便不与你计较。”
白衣女子撅起小嘴道:“你说不许闹事?你倒回头看看,那边不也有人在打斗。”三姑娘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栏杆外两条人影翻飞,不一下子落在栏外梁上。这二人身法极快,竟瞧不清人影,但见一片青光霞飞,隐约夹着数道幽芒纵横,煞是令人目眩神迷。
孟昶凝神看了片刻,高声呼道:“赵兄,慕兄,二位为何相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