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立峰露出神思之色,向乐仙君悄声道:“师伯,此人的身法与那不人不鬼的东西颇有相合之处,莫非是一路人?”乐仙君道:“老夫亦不知晓,且跟住这三人,静观其变。”褚立峰不想平日心高气傲的师伯也会说出这般话来,不禁好好好笑。
但见孟昶已自远去,群豪急忙紧随其后。众人愈往前行,两旁林木渐浓,迎面一块大岩石当道,形状阴森可怖,自空凭临,宛似一个老妪弯腰俯视。群豪中有不少人曾到过天道宗,心知将至山崩石海。行出数丈,果见前路巨石叠置,高低错落,几无通道。
孟昶这才立住脚步,露出感叹之色。赵公子悠然道:“由这里上去峰顶,那儿地势险要,正是养精蓄锐的佳所。”孟昶微微颔首,道:“走罢!”当先纵身跃起,在巨石间来回跳跃。赵公子身形继起,美貌女子亦随在其后,二人在巨石间奔腾跳跃,身法轻灵,衣袂飘飘,恍若神仙眷侣。转瞬之间,三人的身影隐没在山石间。
褚立峰惊道:“师伯,该当如何?”乐仙君沉吟道:“只盼那群贼子不知我们行踪,先上山去罢。到了太乙宫,当无人敢肆意撒野。”褚立峰心下明白,单论武功,他绝非昨日那不人不鬼的大司命的敌手,若真与师伯口中的“那群贼子”狭路相逢,他未必能护住覆面老者周全。
褚立峰更不敢怠慢,挺身欲登上石径。乐仙君却从后将他拽住,低声道:“且慢,待其他人先走。”褚立峰也非笨人,一点即通。适才那三人武功卓绝,与他们伴行自然无忧,如今强手已去,当隐蔽行迹方是上策。如此一想,便与乐仙君故作犹豫之色,待到旁人上山,方蹑在其后。卫青唯二人如何尽可,扶住覆面老者跟随他们便是。覆面老者则不发一语,任由卫青扶着。行了这许久,卫青已大汗淋漓,但觉覆面老者手臂冰冷,一无汗渍,不禁狐疑满腹。
众人艰难行进,只见两旁斜坡巨石前挤后拥,似有翻滚奔腾之势,或立或卧、有直有斜,千姿百态,嶙峋峥嵘,巍巍壮观。当先一人叹道:“如此恶地,却独辟出一条小径,真是奇也怪哉。”群豪观他明眸秀眉,油头粉面,像极了女子,皆嗤笑起来。
却有一个穿着粗褐衣裳的虬髯客正色道:“此地险恶之极,本来无路可通。直到我朝初年,天道宗宗主赵衍一与殷长生为争天下第一的名头,约在山顶相斗。二人途经此地,不愿曲曲折折地绕道,便齐力辟出一条路径,便是眼下我等所行之路。”众人见他腰挂一把斧头,形体彪悍,皆认得他是江湖上成名许久的“樵夫”乔四梁。
褚立峰却是不信,道:“这些巨石,少说也有千斤重,要一一挪开,哪怕武功再高,也非得累死不可。”群豪深以为然,纷纷点头呼应。
乔四梁强辩道:“这是我师祖说的,他老人家是当年那场决斗的公证人。”群豪尽知这乔四梁武功不高,当下嗤笑起来。乔四梁憋红了脸,但陈年往事,如何辩解得来。
粉面少年却抚掌笑道:“说的妙极了。奇景出佳话,正是相得益彰。”褚立峰轻哼一声,脸上现出厌恶之色。卫青喃喃道:“这世上真有这般人物?”不禁心驰神往。覆面老者忽开口道:“自然有的。”声音虚弱,气若游丝。卫青偏闻得真真切切,心下骇然。乐仙君皱眉道:“不宜多言。”还向卫青瞪了一眼。卫青连忙掩口,不住地点头。
众人又转了两道弯,陡见好大一块圆滚滚的巨石立在当道,阻断前路。群豪皆感惊诧,不由得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