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后面!”硕大的黑虫向老张袭去。
见老张无动于衷,辰佑又喊来一声。无应答,黑虫已贴近老张。此时辰佑与老张隔着两树距离,赶过去已是来不及。无奈,辰佑只得脱手掷出木枝,瞬间插入黑虫头骨,钉入树枝。
武器离手,还没等辰佑新取木枝,三只巨虫已攀上他的大腿和手臂,肉滋滋发出被虫液腐蚀的声音,冒起一股青烟。
腿部和手臂传来一阵剧痛。虫液迅速随伤口渗入肉中,企图攻入体内。辰佑上蹿下跳,无论如何都无法甩脱他们。
他抬起手,将手指插入巨虫的脑髓,往外拽。绿色浓稠的脑浆迸发而出,连皮带肉撕下来将三只黑虫剥离。
看来绝不能让他们近身。已成焦炭色的右手折枝,一跃,来到老张跟前护及左右,好歹……他救过自己的命,这份人情,要还。
老张眼神空洞,他双手捂住头,表情崩溃,看来老李的死给他的打击不小。
“活人要替死人报仇。”辰佑右手提起老张的衣领,左手插入两只黑虫的身体。
“老张的死很可怕吗?”辰佑道,“没有保护好同伴很可怕吗?”挥手又是两只虫。
“或者是,体内的恐惧很可怕吗?!”
老张愣了一下,抬头。
辰佑喘息道:“如果老刘的死很可怕,那就替他报仇!”
“如果没有保护好同伴很可怕,那就拼命去保护!”
“如果体内的恐惧很可怕,那就战胜他,打败他,撕碎他,把他踩到脚下!”
老张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小子……”
“死人应该给活人让道!”辰佑费力道,恐怕自己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对不起哥哥,还没给你报仇。
不知几千几百条巨虫同时向他们攻来,攻击的程度剧烈了好几倍。辰佑身上大半都呈焦炭色,两只眼睛杀得通红,靠身后的树干支撑着身体。
“吆,我来帮忙了!”老张两只手操起树枝,跳到辰佑面前,四五只虫的尸体悄然坠落。转头,辰佑已满身是血和虫液。老张道:“喂,小子,可不能死啊!”
“呵,”辰佑举起树枝,“怎么会。”
两人背靠背,处于红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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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跑吗?”老张架着辰佑穿梭在荆棘丛中。
“嗯。”这已经是第几天了呢?辰佑吸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
不知逃过多少地方,唯有这片荆棘林不被腐蚀。虽然是荆棘,枝干却呈蓝色,尖利的刺戳进巨虫的肥肉,刺激着它们的痛觉神经,却毫无退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它们前行。
“小兄弟,你再撑一会儿。”老张说话时也没有底气,这些虫子就像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杀也杀不完。
“放心。”
“狗日的小杂碎,跟老子们那么多天,真他妈想一把火把它们烧完。”
……
老张刚说完,两人都愣住了,对视了一眼:“艹,怎么不早说,真他妈是个好办法!”
老张将辰佑的血抹在自己身上,约定一个往东走,一个往西走,用血腥味将黑虫全部引入荆棘林,走到林地边就点火,然后顺着林边往北走汇合。
老张担忧地看着辰佑的伤,辰佑摆摆手,让他先走。
辰佑倚靠在一棵两人高的棘干上,悠悠地看着天空。阳光从密刺之间洒落,有一层淡淡的光晕,荆棘刺像蓝宝石一般闪闪发光,格外美丽。
这片林子,他是晓得的。
辰佑并没有向东走,而是托着身子向北面去了。
在他刚离开不久,黑虫便占据这个地方。
没想到连走路都那么困难。辰佑摘下面上蒙着的黑布,反正也没用了。老张的伤口早就愈合了,自己的伤口却一直溃烂。
辰佑身后跟着一派血脚印,荆棘杆上也断断续续印着血手印。周围的荆棘丛也变得不知有几十人高,远远看去还以为是哪里的千年古树。太阳已被淹没,投出的光少得可怜,荆棘杆的蓝变得深邃,更加像蓝宝石了。
这里应该可以了,辰佑停在一棵只有半人高的棘树下。细细的树干显得弱不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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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奔走了五个时辰,老张已看到荆棘林的边缘,不知是不是那黑虫的速度变慢了,到现在还没追来一只,不过也不可掉以轻心,稍作了休息他便一口气冲了出去。
辰佑在他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原路返回,虽不知为何,但对于辰佑的话还是听从。
出来了。老张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顾不得身后有没有追赶的虫子,脱下混合了不知几种味道的衣服,仰着头,接受阳光的洗礼。
少顷,他便翻出了打火石,东边还未泛起火光,看来是自己先到。事不宜迟,他回走到林边,抬眼深深地望了一眼荆棘林深处,傻眼了,说道:“我靠!”
辰佑蹲下身,手轻轻地放在幼苗前的土地上,淡淡的光晕升起,热浪自辰佑与幼苗间一圈一圈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