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和老怀颇慰,要说儿子王文远平日里一付纨绔子弟模样,战乱之时尚还顾及老父不肯独自先走,也算颇颇有些男儿胆色。将来到了福州自己得了空好好管教一番,未见得便不可成材。既便真非可造之材,自己这些年的官囊所积也够他一生安享富贵。
门口王福走上前来禀道:“老爷,有一女子前来,口口声声要见老爷。”
王士和不满意的咂咂嘴说:“城里百姓不是都走净了么,怎么还有女子?”王士和说到这儿想:“不过么,这几日王士和已收留了不止一人,兴许是和家人失散未及离开也是有的。”想到这儿王士和说:“要她进来。”
黄玉香和丫头两个,两双小脚徘徊在延平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郑家兵将虽有人出言调笑,尚喜还不曾真的有不规矩的举动。黄玉香自知身负重责,赶着往王府报信,尽捡着人少的背街小巷一步一挪去。虽然殘花败枊之身不可能做了王家的媳妇,可跟王文远总算相好一场也不愿他真做下些不德之事。
王士和打量进来的女子,却是认识。虽然王士和自己不去青楼,可这延平当红的窖姐又哪能不认识,只是心中奇怪为何她还没有走。
“黄姑娘这是什么时节了,为何你还在这里?”
“大人,民女有一紧急事务,告知大人……”
“什么?……”王士和听完了黄玉香的话惊个痴痴呆呆。他不相信他不能相信,他也不敢相信,儿子指天划地一付顾及才父不愿先行撤走的模样令他时至今日依然记忆犹新,难道真如这女人所说一般,他是另有所图才不曾离去么?
“大人……大人”黄玉香见王士和表情心中焦急之下忙出声呼唤。
“无耻女子你是何居心来害我儿,你给我从实招来。”王士和一拍桌子,他不相信儿子虽然贪赌好色,可也不可能堕落到卖祖求荣的地步,况且一个青楼女子的言语又如何使人能够轻易相信。
“大人恐也听说,小女子已经被人赎了出来……”
“那又如何……”
“大人可能不知道,赎小女子出来的恰恰是王公子。大人,事情紧急,民女肯请大人将公子召回一问便知。民女只求大人勿使王公子坠入陷阱便好……”
“你胡说,我家文远如何会做也那等禽兽不如的事情来。”内堂之中传来一声厉喝,内堂门帘一挑进来的却是满面寒霜的王夫人。
“夫人,你如何……”王士和停住嘴,因为他正瞅见跟在王夫人身后的王福。老管家王福只听到黄玉香提及王文远,心中以为王文远又做下那等欺男霸女的事情来,忙按照已往的惯例通知了王夫人。
王士和不相信当然也是不愿相信,夫人再出来,几句一说,更坚定了他心中所想。于是大喝一声:“来人,给我拿下这个娼妇,严加审问。”
几名王府家将拥上前来。
“咆啷”一声,拉扯之间黄玉香一名家将肋下拨出刀来,横在自己颈上。
“孩子,你可别做傻事……”王福见过这种事忙出言相劝。
“大爷,有你这声孩子,我也知足了。大人、夫人、小女子只因得公子相助才得脱了风尘。为感恩公子大恩。今日将就了这条命,也算是报了他的大恩了。只求老爷快快派人马寻他回来,以防铸成大错,悔之晚矣。……”黄玉香含泪再看了一眼众人惨笑道:“还请告知公子,来世玉香当做个清清白白的女子,与他再续夫妻情缘。”说罢,黄玉香手中长剑一拉,真个是万朵桃花开处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