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十六章 蹲墙角
2016-03-07 作者: 馥郁芳菲
番外 第十六章 蹲墙角
第十六章蹲墙角
云灏桀在雪地里站了许久。直到沁凉的寒意袭卷全身才举步向慕含烟所居住的房间走去,刚走到门边,就听到屋里隐隐传来的人声,他的脚步顿时僵立住,窃听之事他本无意为之,但脚却似生了根般,再也挪动不了分毫。
窗棂上投射出房里两人的情形,云灏桀紧靠在身侧的两手紧握成拳,拳上青筋迸发,他想不通,一直装做与己无关的无痕,为什么会好端端的卷进这个漩涡里,他到底想要做什么?窗棂关住,却关不住屋里的欢声笑语,字字句句都像敲打在他的心上一般。
“羽儿,药王谷的雪跟凤渊京城的雪相比,真不算厚也不算大的,记得有一年,那雪啊下可真大,皇宫里积了厚厚一层,那雪直没入膝盖。我跟雪莲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雪,就在雪地里打起雪仗来,那时我们都小,玩闹起来便没个没完,恰好父皇经过,雪莲一颗雪球准确无误的直砸到父皇的脑门,羽儿,你想象一下,一个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皇帝被一颗不长眼的雪球砸中的情形。”无痕的话语里有着难得一见的活泼,说着与雪莲相关的事,他就自然而然的喜上眉梢。
慕含烟想象着,一个威风凛凛的皇帝被一颗雪球砸中后脑勺的滑稽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呵呵,雪莲肯定挨揍了吧,皇帝圣颜可不是能随意侵犯的。”
无痕却伸出一指摇了摇,“错,雪莲非旦没有被父皇揍,父皇还脱了龙袍跟龙靴赤着脚在雪地里跟我们玩了一下午,那时我们都特崇拜雪莲,为什么她就能讲出那么一大堆歪理来呢。”
慕含烟好奇的问道:“雪莲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让你的父皇没有龙颜大怒?而且还抛下天子之威来陪你们玩耍?”
无痕清了清喉咙,学着雪莲当时泰然处之的模样,细声细气的道:“父皇,人们常说天伦之乐、承欢膝下,可是儿臣反倒觉得父皇这辈子都没体会过这种滋味,您瞧瞧,从我跟皇兄们出世到现在。父皇可有陪我们玩耍过,可有陪我们讲授学业,都没有对吧,所以父皇永远高高在上宛若神诋,可我们不要神诋似的父皇,我们要平易近人同我们讲人生道理、同我们一起玩耍的父皇,天下的父母不都是这样对自己的子女么?为什么父皇要跟我们这样疏离呢?”
慕含烟可以想见当时的雪莲有多大胆,虽然她从小与宫廷没什么接触,但也知道皇家规矩甚严,皇帝是不可能形同平民百姓的父母来对待自己的子女的,“那么后来呢,你父皇当真没有龙颜大怒?”
“没有,父皇当时听了连连点头,或许也是遗憾自己年少时没有与自己父皇玩耍的经历,便和颜悦色的准了,当下便脱了龙袍与我们打雪仗,后来我曾问过雪莲,她怎么会想出那种歪理出来?”无痕陷在回忆中,脸色漾着迷蒙的幸福感,这段过去对于他来说或许真是最珍贵的回忆吧。
“雪莲怎么说的?”慕含烟也好奇极了,她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如果当时她面临这种情况,恐怕也没有雪莲的胆量敢如此说话吧。
“雪莲说父母与孩子之间本来就不该隔着那么深的隔阂,多相处多接触以后,自然就会产生感情,雪莲说得没错,那次之后,父皇时不时会将我们聚在一起,吟诗作赋,要不对酒当歌,总之该属于我们少年时期的每个成长过程,父皇都积极参与,也正因为如此,凤渊才没有别国那样的夺嫡之争。”无痕笑着道,他有时候就在想,那时的雪莲为什么那么有胆子说出那番话,直到后来,他才明白,雪莲并非胆子大,而是真的有那种感慨。
“呵呵,这么说雪莲的一番话倒是帮了你们不少的忙,我也确实佩服雪莲,前些日子我与她一同前往江南,路途上她总有奇思妙想躲过一路追踪我们的追影及刺客,若不是被你们抓到,或许我们现在已经在江南逍遥自在了。”慕含烟怅然的道,江南是她的梦境,或许这一生她都到不了那个地方了。
“羽儿,听你这样说似乎颇为遗憾?不过你不用遗憾,等大婚回朝之后。三月春暖花开之时我抽空带你们去江南玩,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每当我提起江南,她总是一脸向往的神情,可是她却从来没跟我说过想去江南,要不是这次阴差阳错,我也不会知道。”无痕怅然若失的道,以前他总是号称自己是最了解雪莲的人,但现在他却摸不准她,她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一门心思的要去江南。
慕含烟垂下头,她当时是为了逃避心里的情伤才想去,而现在,她既然已经明白云灏桀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过她,她又如何能丢下他不管,她略想了想,抬头望着无痕温润的脸,“无痕公子,我……”
“羽儿,你有什么话便说,我们就要成为夫妻了,夫妻之间还能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无痕体贴的道,看慕含烟一脸的不自然,他猜得到她要说什么。而刚才他也感觉到屋外有人在偷听,而那人听了这么久都没有动,应该就是云灏桀,所以他一定要将话挑明了说,不管如何,慕含烟既然是长公主,那就必须是凤渊的皇后,要不将来凤渊出了什么大事,他担当不起。
慕含烟闻言却是再不能说,不管无痕是出于什么心思这样子,她都实难开得了口。“无痕公子,我累了,你先回去吧。”说完便要睡。
无痕却拉着她的手温声道:“羽儿,药凉了,先喝了药再睡吧。”说着站起来自桌上取过药碗来,慕含烟愣愣的看着他端着药重新在床边坐下,他伸出修长的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凑近嘴边试了试温,然后又极其自然的喂向慕含烟,慕含烟的脸瞬时便红了,她愣愣的看着已经递在她唇边的勺子,张嘴也不是,闭嘴也不是。
“无痕公子,我自己来。”慕含烟红着脸推开无痕的手,结果那勺子药就那样泼洒到无痕洁白的衣袍上,慕含烟见状连忙拿出手绢给他擦,“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太不小心了,怎么办,都擦不掉啊,这白袍上留下这么难看的颜色可怎么洗得干净?”
无痕握着慕含烟着急替他擦拭的手,深情的凝视着她,“羽儿,不要在意,没事的,不过就是一件袍子,实在洗不干净换一件就好。”
慕含烟察觉到空气中的****因子,连忙挣脱他的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喝完她苦得皱着眉头道:“好苦。”
“良药苦口嘛,羽儿,别动,唇边有药汁。”无痕说完拿着手绢替慕含烟小心擦拭干净,慕含烟红着脸钻进被窝,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无痕公子。我药喝了,先休息了,你慢走,我不送了。”
无痕瞧着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的慕含烟,她的背影与雪莲真的好相似啊,可是仅仅一个背影又如何叫他甘心,他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站起来向外走去,拉开门,他瞧见云灏桀如一座冰雕一样站在门外,他愣了愣,然后笑道:“没想到英伟不凡的黑啸大人也有蹲墙角的习惯,怎么,还满意你听到的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