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念云说:“离离啊,堕落领能存在那么久,自有他的道理。风观要做什么事情我们能少管就少管一点吧。”
许离离坚持说:“师尊,仙宗七十二戒三千六百律,哪一条给了韩刀权利杀人?”
白色的缎带在乌黑的头发中来回穿梭,雨念云精细地绑好离离的头发,才幽幽说道:“终究戒律都是死的,人才是活的。”
雨念云看了两眼齐齐整整的头发,似乎很满意,转身离开。
许离离又一次下了藏云山。
藏云山的另一侧。
韩刀身前放着现与废铁无异的赤霞刀,他跪伏在地,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把脑袋磕在冰冷的石砖上。
枯瘦的风行烈站在大殿的正中央,背对着韩刀,干尸一般死气沉沉。两旁弟子们或有窃喜或有不安,但更多的人是毫不在意的冷漠。
“咚咚咚”
偌大的殿堂里,只有沉闷瓷实的磕头声。冰冷的空气把所有人都动僵了似得。
风行烈手虚扶一把,韩刀才停下了动作。
“你知道我为什么罚你吗?”
韩刀满头都是血,眼睛在一片血水里连睁都睁不开。但他强行瞪圆双眼,一字一顿地说:“我折了赤霞,丢了风观的脸,我该死!”
风行烈闭上了眼睛,冰冷地说:“你可知自己为何而败?”
韩刀又把脑袋砸在了地上,说:“是我小觑了堕落领的阴谋,中了他们的奸计。师父,师父都是他们耍诈,否则天下哪有什么神兵可以砍断我的赤霞!”
风行烈一挥手宽大的袖袍里卷出极大的罡风,把韩刀一把拎起丢在了立柱上。韩刀不敢运灵力阻挡,风行烈也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韩刀倒在了台子上奄奄一息,耳朵里一片嗡鸣声,根本听不清风行烈有什么训话,只是机械地喊着“师父饶命师父饶命。”
风行烈撇过头,看都不看他一眼。
众人不敢劝,唯有离风行烈最近的一位弟子上前了一步。
他腰间别着书卷,穿着洗到发白的宽旧袍子。微卷的长发用一条黑绳子草草一撩一绑,凌乱而又随意披散在脑后。偏是这么散漫又略显邋遢的打扮,却更衬出这书生干净超脱的气质。五官白净清秀,不像修行者,倒似一位要考科的书生。
最为与众不同的是,他的眼上绑了一条缎带,竟是个盲人。
他是风观大弟子,韩竹。
韩竹神情如水般温和,他不急不缓恭敬地行过礼,说道:“观主,仙宗与堕落领曾定下过界碑,师弟擅闯折了赤霞,有罪有抵不算坏了之前的规矩。今日韩师弟受了师尊两道罡风,也算长过记性了,再多罚也无益。”
韩竹压低了声音,说道:“雷不为才是观主的要紧事儿!”
韩竹虽贵为风观大弟子,自始至终都称风行烈为观主,而非师父。恭敬归恭敬,言语中的疏离却是若隐若现。
但风行烈却很受用韩竹的建议,一卷袖子,语气缓和了不少:“按竹儿的意思办,竹儿,料理好韩刀你再下山走一趟,替我看看。”
韩竹作揖拜谢:“观主,我可否再借赤霞一用?”
风行烈坐回大位之上,说:“赤霞本是你的,何来借这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