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非月已经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去吃它了,可是没有办法,她太冷了,营帐中的炭火慢慢得熄灭了,可没有人来添炭,也不会有人来添炭,她即便是将自己抱得死近,也忍不住浑身颤抖到抽搐,那是一种从冷到疼,到冷到麻木,再从冷到疼,又冷到麻木的残酷极刑。
最终,她昏迷了。
昏昏沉沉之时,她总觉得有人将她抱起,然后往她的身体里输送源源不断的热能。
后来,白非月是被自己冷醒的,醒来之时,她还自嘲得笑了笑。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他又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呢?
她始终挂在脖颈上的蓝水晶,眼眶突然就有些热了,她抬起头,泪水顺着眼角划入发丛中。
她不怕死,她只是莫名得,很想再见他一次。
嗤……
她望着头上的帐子嗤笑。明明只见过两次,说是陌生人都不为过,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此时此刻,她会这么想他?
外头的风雪又刮了起来,白非月拢了拢衣裳,双手环膝将自己包裹住。她要活着,她一定要活着,她要活着看御千寻,生不如死!
翌日的清晨,方家的人赶到了襄城,令方阡俨没想到的是,他的爷爷,方家的家主方裕华竟然也来了。
方裕华与方阡俨在一个营帐内单独会面,司南青为方家的人准备住处,而李猛则是在训练新兵,珑玉与御珏宇虽然担心方阡俨,却也无可奈何,齐齐皆回了自己的营帐。
方阡俨看着自己爷爷愈发苍老的容颜,对于自己如此任性的举动,突然就有了一丝的愧疚。
在来的路上,方裕华确实是满肚子的火气,他没有想到,自己养了近二十年的孩子,竟然就因为一个女子,且还是个已经为人妇的女子,奋不顾身到如此地步,甚至不惜借助整个方家去帮她。
可当看到方阡俨的时候,他莫名得就发不起怒了。
可他还是直了直背脊,正声道:“你知道你错了吗?”
方阡俨的身子一颤,随即看向方裕华,他张了张唇,却不答反问:“爷爷,我想问你,当初那颗离魂元丹,你是不是给了御千寻?”
方裕华怔然,他瞪着方阡俨半晌,终于开口道:“你怎么知道!?”
方阡俨的神色一冷:“为什么?爷爷,你明明从来不参与党争,你为什么要给他离魂元丹?”
方裕华莫名其妙得看着方阡俨:“你以为方家的钱是哪里来的?什么叫参与党争?给御千寻一颗药就叫参与党争?只要出得起价钱,皇帝来要离魂元丹我一样会给他,我们只是正常的买卖关系,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方阡俨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仿佛气力全无了一般坐了下来,扶着额,他看向方裕华:“爷爷,你知道他拿着那颗离魂元丹去做什么了吗?”
方裕华冷然道:“我需要知道吗?”
方阡俨抿了抿唇,神色悲怆:“当初白家覆灭之时,您还无比惋惜,可到最后,您却间接害死了白家最后一滴血脉!”
方裕华的脸色顿时间变得很是难看:“你说什么!?”
于此同时,不远处的帐篷里,珑玉正翻看着她师父留下的阵法簿,突地,帐篷外传来一声脚步压过枯桠的声音,下一瞬,御珏宇的声音就传入了她的耳中。
“珑玉,我可以……进去吗?”
珑玉将簿子合上,低下头想了想,随即道:“进来吧。”
御珏宇卷着风雪走了进来,珑玉起身将帐篷的帘子合上后,又重新坐下将搅动了动炭火,让其烧得更旺一些。
御珏宇坐在她的对面,几次三番都想要开口,可话到喉间,却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珑玉淡淡得扫了他一眼,继而道:“俞王殿下有什么事吗?”
“你之前,不是这么叫我的。”御珏宇蹙起了眉头,“难道,就因为我对你表露了心意,我们就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吗?”
珑玉撇开了眼:“珑玉不敢,珑玉何德何能,能与殿下做朋友。”
御珏宇不自觉握紧了拳头,眉间隐有怒火:“我不信你对我一点点的感觉也没有。”
珑玉咬住下唇,身旁的阵法簿刺痛了她的眼,她是个阵法师,从修习逆天之术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失去了去爱一个人的权利。
深吸了一口气,她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最终,她看向御珏宇,声音淡淡地:“我是阵法师,你应该知道,阵法师违背自然法则,最长寿的阵法师也不过二十五岁,而我今年,二十了……”
御珏宇的眼神突然间变得很柔和:“你就是因为这个一直不肯与我亲近吗?”
珑玉笑了笑:“殿下若只是想玩玩,珑玉时日有限,实在再没有心力与殿下周旋,殿下若是真心的,珑玉……就更不会平白给殿下留下念想,只有几年的时间了,何必呢?”她定定得看着御珏宇,“让死的人不甘,让活的人痛苦,我并不想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