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睁开双眼,只见乔雪萝侧身挡在乔礼前面,细眉紧皱,脸色苍白,满目惊疑,腰间一物闪着盈盈绿光,将黑雾隔绝在外。
云生怀中的无字神书也透发着光芒,一道道金光闪耀的八卦图案将重重黑雾逼退,直至消失于无。
云生赤红双瞳渐渐恢复正常,手中的桃木古剑仍如当初那般古朴凛然,此时却仍指着乔雪萝的胸口,只有半寸之距。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云生并不是毫不知晓,只是感觉像是被怒火吞噬了理智,一时难以控制。
“你走开。”云生轻声说道。
“你要干什么?小云子,你不认得我们了吗?”乔雪萝又急又怒,仍挡在乔礼前不走开。
“我要杀了他。”
“你?!”
乔雪萝本来在闺房里休息,突然听得外院传来可怕的打斗声,心里又惊又忧,也不顾下人的阻挠,便一人走了过来。
明明是白天,但整个院子黑漆漆的不见五指,又湿又冷,黑暗之中只见一人赤红的眼瞳,正举剑朝着自己的爷爷走来。
当认出那可怕的人是云生时,乔雪萝感觉天旋地转,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是自然而然地挡了上去。
听到云生冷冰冰的话,乔雪萝脑里“嗡”的一声,觉得云生像是变成一个陌生人,根本不懂他的意思,断断续续地说:“你说……你说什么?我爷爷虽然……但是——你是着魔了?刚才你……”
云生打断说:“我现在很清醒,我要杀了这个人,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你,到一边去吧,很快的……”
“不!”
乔雪萝突然怒吼道,用力跺了跺脚,双目渐渐变得红润:“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杀了爷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跟我说一说吗?”说到后来语气又是变得缓和了。
“雪萝,你身子不适,出来干什么?快回去,这个人疯了,别离他太近,小心他伤了你!”乔礼撑起身子,急声说道。
乔雪萝扶起乔礼,说:“爷爷,我身子还好,没关系的。”
“你知不知道何伯已经死了?”云生忽然说道。
乔雪萝点点头,说:“虽然这几天我身子不适,却也知道何伯生病去世了,我知道他很疼爱你,但是人死……”
“哼,”云生发出一声冷笑,“果然如此,要是我告诉你何伯是被这乔老爷逼死的,硬生生地撞死在木桩上,你会不会相信?”
乔雪萝目瞪口呆,看了乔礼一眼,见乔礼低下头,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而他还要派人追杀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那你尽管杀了我吧,不这样我还是会挡在爷爷的面前。”乔雪萝脸上挂着两行清泪,身子微微颤抖,但她依然昂起头,直视着云生,双脚更是坚定不移。
“哈哈。”
无字神书的浅蓝光芒慢慢退去,云生体内的灵力气息渐渐平稳,听了乔雪萝的话,他反而平静下来,只是觉得事情有些滑稽,才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
毕竟不是杀人狂魔,谁又会心平如水地杀掉一直相处的青梅竹马?
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几乎颠覆了云生平淡的生活,却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一个两难的结果,难道不好笑吗?
但没有人笑,除了云生。
云生缓缓收回桃木剑,目视着乔礼说:“乔大,我有一个故事,是跟你有关的,你要听吗?”
乔礼侧过身子把乔雪萝略略挡在身后,目视他方,默然不语。
云生轻轻一笑,说:“多年以前,有个生意人家,素来积善行德,可惜上天并不庇佑,一夜间夫妻二人竟不幸患病去世,只留下一个才刚到两岁的孩子,二人并无近亲,临终之时只能托给了家里的管家抚养。管家忠心耿耿,感恩戴德地答应了。然而过了不久,家里绝大多数的下人都被赶了出门,再也没了消息!只留下了几个有些地位的老仆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也渐渐消失了。究其原因,无人能知。”
“至于那孩子,从懂事起那管家就没有把他当作少主人看待,反而用作奴仆,作他孙女的玩伴小厮,稍不顺意就又打又骂。也不知管家是否还有愧疚于心,竟一直没有对这孩子下毒手。但随着孩子越来越大,这管家心里就越是害怕,怕有一天孩子知晓了这一件事,于是管家便越是凶狠,对孩子的责罚更重了,要将孩子赶跑,甚至是将他逼死!到时侯死无对证,那么一切就真的名正言顺,将一切不属于他的东西据为己有。”
听着云生说了这段话,乔礼脸色发青,又渐渐变红,最后只是冷眼旁观,依然沉默不语,双手扶着乔雪萝,将她挡在背后。
云生厉声喝道:“这管家,就是你乔礼,至于那孩子,就是我,对吗?”
恍如一道天雷劈落,乔礼面无血色,久久才说:“你说的话……谁信?是不是何伯说的鬼话?”
“谁信?何伯说的?”
云生脸容一僵,转而哈哈大笑:“是啊,种花的李大爷,挑水的谢伯,厨娘张婶,就连管账的何伯,他们都不在了,还有谁会知道?谁会信我的话?若不是我在‘逃怨林’做了个梦,还懵然不知呢。”
“或许,那时候就是他们托梦给我,让我揭开你的真面目,好一块去地府问个清楚!”
云生手掌一挥,一道罡风扑过,乔礼登时被甩了出去,跌撞在地,口吐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