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之灵魂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说道:“战神与这个人类女子真正坠入了爱河,可是好景不长,他们在一起后没过几年,战神便被破例召回了圣域……”
战神再度从尘世归来,这次却比上次狼狈得多。他没有当年完成试炼时的那种骄傲,位列众神时的自负,拥有神力时的狂妄,有的只是一脸的忧伤与不舍。当战神踏入圣域时,他见到了一脸欣喜奔来的月之女神——她并没有受到神王的惩罚,毕竟她是神王的女儿,就像她当初步入青年之时也未曾经过试炼就位列众神一样。迪诺娜的热情不减当年,她仍然没有从当年的事中吸取教训,玛尔鲁斯可以看见欲火在她的眼中燃烧。
“玛尔鲁斯,你终于回来了!今晚……”
玛尔鲁斯与她四目相对,他看见了她那闪烁着光芒的眼睛、红润的面庞和因对爱情的长久的渴望而变得火红的双唇。此刻的月之女神,就和几千年前他们在浴池的那次见面时完全一样,岁月无法在神的身上产生任何痕迹。可是此刻的玛尔鲁斯却与那时不同,面对着迪诺娜,他没有感到爱情的震撼,没有溢出的欲火,而是坠入了失望的深渊。在那一瞬间,他想到的全是那个自己在尘世遇到的女子,那个悉心照顾自己并承诺等自己回去的那个善良的女人,他开始对自己当初为何会爱上迪诺娜而感到难以置信。他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和那正向他接近的月之女神保持距离,他意识到自己当年对自己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让一个幻影长久地占据了自己的心灵。
“月之女神,请自重。”玛尔鲁斯对迪诺娜残忍地说道,他可以看见她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在一瞬间凝固了,“把我忘了吧。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幻觉罢了。”
从那时起,战神再也没有和月之女神见过面,直到五年后神王传唤,冥王的介入才改变了往后几百年的战神的命运。
当日,大地之神瑟修斯以“解决遗留问题”为由,将战神与月之女神都传唤至了神殿。神王担心归来的战神会与月之女神死灰复燃,而他并不知道战神在尘世有了新欢。这时千百年难得露面的冥王出现了,他表示自己有办法完美地解决他们俩的纠葛,但是神王与战神此刻并不知道月之女神早已与冥王达成了某种协议,而正是这协议改变了战神的命运。
冥王将战神和月之女神都带回了自己的宫殿。他全身散发的阴冷气息令走在他身后的玛尔鲁斯感到不寒而栗,他走到哪儿,哪儿便是一片死寂万物凋零,而他整个身体似乎都被笼罩在神秘的黑色雾气之中,看不清他的容貌。
“我知道你此刻的愿望便是能够回到尘世与那个叫芙洛狄的女子厮守终身吧。”冥王转身对战神说道,他的话空灵幽冷,似乎是从遥远的山谷传来。
“你一直在圣域偷窥么。”战神语气想要表现出不满与不屑,可是面对着冥王他的话却开始不自觉地变得颤抖起来。
“怎么能说偷窥呢?我不过是比较关注你罢了。”冥王笑道,说是笑也不过是从他轻佻的语气中分辩的,因为根本无法从那黑雾中看清他的表情,他随后又转向另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月之女神:“而你的愿望便是能够无视圣域的禁令与战神永远相伴吧。”
“不错。”迪诺娜平淡地回答道,平淡得有点不像那个见到战神就热情似火的月之女神了。
“现在,我有能力实现你们的愿望,你们是否愿意一听?”
“实现我的愿望?可是神王……”战神皱眉道。
“不用管瑟修斯,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冥王强硬道。
“愿闻其详。”
冥王突然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块石头,那石头看起来和尘世的那些矿石并无二致,除了它是黑色的外。“战神,你敢不敢同我打一个赌?”冥王问道。
“怎么个赌法?”
“听说你天生神力,而你的圣剑能够斩断一切,那么只要你能劈开你眼前的这块石头,我便马上满足你的愿望,并且保证你不会被神王干涉!”
“就这么简单?那么我就开始了!”战神说着就准备拔出腰间的那把剑。
“等等,我还没说如果你不能劈开呢!”
“放心吧,不可能存在那种情况的!”战神说完便积聚全力向那石头砍去,也许是太过自信,此时的他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月之女神上扬的嘴角。“当”的一声,剑刃撞击在石头表面溅起一片火花,可是火花散去后石头表面却一点痕迹也没有。战神在难以置信之余也感受到手中的那把剑的力量也被那石头给吸了去,他不甘心地又朝石头奋力砍去,可是这次却连半点火花也没有,剑在碰到石头表面的瞬间便被弹飞了出去。
“这怎么可能?!”
“如果你失败了——而你也确实是失败了,那么我就要实现月之女神的愿望了,令你永生永世都与她相伴,而那位叫芙洛狄的人类,就按照我们约定的那样令她陷入无尽的轮回吧!”冥王说着转向了一边面露喜色的月之女神。
“什么?!你们……你们早就串通好了设计害我!?”战神一脸的错愕。
“不错!”月之女神向他走了过来,脑袋傲气地向后偏着,脸上满是得意,嘴角露出似是嘲讽的笑容,“当日你竟然对我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开始我还只是以为你需要时间,可当我得知你在尘世和那个低贱的人类之间的事后我便决意要向你报复。于是我和冥王合作,他对于所发生的一切早就了如指掌了,也答应了帮我实现愿望!”
“和他合作,你想过后果么!”战神质问道。
“后果?只要能够让你的心永远属于我,我不在乎什么后果!”
“好了好了,闲聊就到此为止,我们该干正事了吧!”冥王说着走向了手中没有了武器的战神。
“你们认为我会就这样束手就擒么?”战神突然从掌中击出两道金光,可是冥王不过是抬手一挥那金光便消散了。
“定!”冥王对战神一指,他便再也不能动弹,冥王走到他身边,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冥王的手接触到他的瞬间,他便感受到自己所有的神力都被冥王给吸了去,他又一次地变成了凡人,可笑的是这正是他回到圣域后的这五年来一直想要的。
“怎么?你为什么吸走他的力量?我们不是说好了……”月之女神意识到了事情的异样,可是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冥王便也定住了她的行动。
“冥王!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打破我们之前的协议么!”迪诺娜抗议道。
“别急,”冥王说着慢慢走近了她,“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办到的。”他说完也把手放到了月之女神的肩上,瞬间吸走了她的神力。
“那你为什么……”迪诺娜因神力被吸走,顿时变得虚弱了不少。
“冥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玛尔鲁斯怒道。
“我答应帮你实现的愿望是让你能够——‘无视圣域的禁令同他永远相伴’,但是我并没有说你是要在圣域作为月之女神同他相伴。”冥王的语气圆滑而尖锐,似是洋洋自得。他打了个响指,战神和月之女神的下方便出现了一个由云雾构成的漩涡。
“这下面是……难道你……”战神望着漩涡的中心,突然瞪大了眼睛。
“我会让你们俩永生永世都相伴的,但是我之前也并没有说是以何种形式。那个叫芙洛狄的人类我也会安排好她的角色的,这一定会很有趣,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你们在尘世的爱恨纠葛了!”冥王说完一把将迪诺娜推进了漩涡,不一会儿她便消失不见了。
“冥王!你要在圣域引起动-乱么!你就这么干掉了两个神灵,神王不会置之不理的!”玛尔鲁斯拼命挣扎着,却仍然不能移动半步,只能不断地发出咆哮。
“你还真是天真啊,你可知道瑟修斯他这神王的位置是怎么来的么?你可知道他派你拔出这把剑的目的么?”
“这是什么意思?!”
“没时间给你解释了,顺便说一句,你这把剑的灵魂已经被我封印了,你是无法用它干出你之前的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了,但是我却很期待你还能拿它干出什么事来,就让你好好拿着吧!”他说完把那把之前被弹飞的剑扔进了漩涡,随后也将玛尔鲁斯推了下去。
“命运的转轮已经开始运转,你们究竟能到什么地步呢?”
“当日我被冥王用那块石头所封印,直至几天前,有人使用那石头封印了一个魔神,这才被我抓住了石头开启的空隙,逃了出来。我逃出来后便马上感应到了战神大人转世的存在,于是便在你们必经的道路上一直静候你们的到来!”剑之灵魂讲述完了她全部的故事,她面前的众人全都一副受到了震撼的样子。
“我是战神的转世?”
“没错,冥王当日的目的我还无法知晓,现在圣域是怎样的情况我也一概不知,但是您就是战神大人的转世这点是不会错的,不信您看看自己的右臂吧!”
“我的右臂?”雷古勒斯一边疑惑着一边解开了右臂上的护甲,他注意到了那个自己之前从未在意过的像胎记一般的那团黑色,“这是……”
“这个疤痕就是您是战神的证明!”
“你之前说过月之女神是与战神一起转世的,而且冥王要让他们永世相伴……如果我是战神的话,那么……”雷古勒斯的脑中浮现出那个他所牵挂的面孔,那个在村口等他回去的傻妹妹,“难道说……不!不会的!这不可能……”雷古勒斯心跳加速,脑中此刻一团乱麻,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那些从小到大和阿莉莎生活的片段不断地在脑海中闪过,而那剑所述的关于迪诺娜与玛尔鲁斯的故事也在脑中响起——
“雷古勒斯哥哥,你又要砍柴去了么?早点回来……”
“玛尔鲁斯,你终于回来了……”
“你一定要走么?为什么非去参军不可呢?”
“你竟对我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哥哥……”
“玛尔鲁斯……”
……
“战神大人,冷静点!放慢呼吸!”丹可注意到了雷古勒斯的异样。
“不会的……不会是她的……为什么……”雷古勒斯没能按丹可的建议冷静下来,因为突然得知了这么多关于自己身世的真相根本无法令他冷静。他的呼吸越来越快,可是他却还是感觉喘不过气来,他大口吸气又大口呼气,感觉似乎有一只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那个叫芙洛狄的女人……难道是……”
“请找到我……我在等你。”雷古勒斯再也无法平复自己,在想起那句话后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过呼吸症么?”约克望着地上的雷古勒斯,难以想象几天前他还不过是自己管理的一个新兵,他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似乎还未完全从这一系列的惊人真相中回过神来。
“团长,现在我们怎么办?”骑士约翰问道,经过之前被附身又被大剑贯穿胸膛还生还过来的事后,他已经对发生的任何怪事都不感到惊讶了。
“战神大人就交给你们了。”剑的灵魂说道。
“我们会照顾好他的。”丹可说,“请恕在下失礼,还有个问题想请问一下。您对恶魔岛的魔神有什么了解么?您知不知道我身上……”丹可仍然想弄清自己当年在异界的遭遇。
“你知道我们的万人大军发生了什么么?”马特突然插嘴问道,“他们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我不是你们问问题的工具,我没有义务回答你们的问题,更何况我也并不是无所不知,我不过是把剑罢了。”她说完便又再度幻化,变回了剑的形状,自行飞入了昏迷在地上的雷古勒斯的手中。待剑稳定后,雷古勒斯在昏迷中无意识地握紧了剑柄。骑士们此刻注意到那把剑变得与之前有些不同的,不再是那副破烂不堪的模样,虽说依然质朴,但却显得十分精致。
“真是把坏脾气的剑!”马歇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