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夜到现在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蓑衣大汉毕竟救了他一命,况且人族在北荒同仇敌忾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里万族林立,种族相争总是大过族内窝里斗。
坐下的大汉仿佛清空了一身的疲惫,舒服地伸展了身躯,又接着对瞪着他的睚眦说道:
“这个时代,仙体难启,若非恰逢这神药龟伤落于此,此子怕是一生都不会觉醒。然而,这终究是大世,大世风起云涌,大世万千轮回,诸多的封存都将逐一浮现。”
说到此,蓑衣大汉顿了顿,仿佛回忆起什么一般。然后又摇头晃脑的说道:“既然是天命引我来,那么我就必然要救下他,天落说这一世仙体得觉醒,那么他必须觉醒。当然,我需要你手上那只药龟。”
蓑衣大汉的口气很稀疏平常,如家常便饭一般,和睚眦这种太古巨兽张口便讨要神药,自始至终,似乎都没有把睚眦放在眼里一样。
“人类,你是在藐视我吗!!!”睚眦感觉自己的威严和气概受到了藐视,顿时暴怒而起,铜铃大的龙眸瞬间化为血色,如同血日挂天一般。
血盆大口仰天狂啸,冲击波震碎了三千里山河,卷起一阵飞沙走石,带着浓厚的烟霭,向着四面八方汹涌的奔袭。龙嘴中,神曦符文凝聚,豹身血纹发出万千光芒,映红了北荒半边天幕。
睚眦的身形太过于恐怖,擎天撼地,聚集符文神曦的时候,数千里的灵气如同百川纳海一般,化成了一条条灵力的溪流,江河,波涛汹涌的涌入睚眦的龙嘴。
灵力是万物的根本,有灵才有生机,没有了灵气,万物都将枯寂,睚眦将这千里灵气吸纳,万千草木枯萎,直接化为齑粉飘散在空中,来不及逃亡的野兽的躯体也干瘪下来,被吸干了**中的灵气。
睚眦这等巨兽在这个时代太过无敌,这已经不是反抗不反抗的问题,这是天灾!**尚可避,天灾不可胜!
但是林夜却不受影响,蓑衣大汉不紧不慢的在整理自己的蓑衣,而这片小石堆,成了这场霍乱中心唯一的安全地。
“为什么不出手!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阻止它吧”林夜大吼出声,在这灵力漩涡旁,他的声音是那么微小。
林夜不傻,从刚才的对话和场景,他已经知道了蓑衣大汉的强大让睚眦都忌惮,然而比起害怕死亡,他还有更怕的东西!
三百多里外,是他赖以生存的小北村!
林夜不是圣人,作为猎人,他屠杀过候鸟的幼崽,饮过紫鳞蟒的热血。这片山岭里的野兽异兽的死亡,他觉得理所当然。
这是个残酷的世界,弱肉强食是生存的法则。但是,总有一些东西,比自己的生命更可贵!生他养他的小北村就是林夜的逆鳞!
林夜自小无父无母,是被老太爷从树林捡来的,对他来说,整个小北村,都是他的父母。
每个人待他如同亲生子嗣一般,为他补衣服的张大婶,给他熬兽骨汤补身子的李大娘,还有总是拿木棍打他却最担心他的老太爷。
他们都是林夜心灵上最珍惜的牵挂,然而现在,睚眦发怒一击吸纳了千里灵气,连异兽都精血干枯,何况小北村上百口老弱妇孺?
“那我反倒问问你,我为什么要出手?”蓑衣大汉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看着林夜问道,语气淡漠的可怕。
“睚眦发怒因你而起,你为什么不应该出手!”林夜的眼眶夹杂着丝丝泪水,但是北荒男儿的血性不允许他哭,这一刻,他只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弱小。
“我非圣人,天下苍生与我无关。”大汉拍了拍蓑衣,看到它干净后满意地穿上。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林夜愤怒的说道,他原以为蓑衣大汉是出于善意救的他,然而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他的冷漠,可以随随便便就杀死千里的生灵。
蓑衣大汉笑了笑说道:“都说了是天命了,天落引导我来寻山,恰巧遇到将死却觉醒的仙体,我救你,不是会让这个大世更有乐趣吗?”
说罢,大汉起身,大声地对汇聚灵气,准备蓄力一击的睚眦喊道:“给我神药龟,我可以告诉你封印你的人。”
睚眦听后瞬间一顿,江河般的灵气逐渐减小,慢慢化成了溪流,最终消失无踪,豹身血纹也暗淡下来,映红的天幕也重新恢复成湛蓝色。
这片土地,一息之间便恢复了平静,遗留下来的只有破碎的山河,和数不清的精血流尽而死的生命。
睚眦俯下云彩大小的龙首,喷吐着烟雾,龙眸贴近蓑衣大汉,直到即将到达地面时才停止,鼻息之间吹散了黑土地上的乱石,打在中年人的赤脚上。
“人类,你知道些什么?”
蓑衣大汉好不在乎眼前的凶兽,抬了抬手,指向北荒深处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为九荒而来”
霎时间,睚眦的龙眸紧了紧,盯着大汉看了许久许久。
最后它抬起头,看向大汉指的那个方向问道:“人类,你叫什么名字?”
蓑衣大汉理了理乱糟糟的胡须潇洒的说道:“有名登山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