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滩血迹浸透了泥土,周围的树木和原本摆放整齐的酿酒器具想被飓风刮过一样被吹的东倒西歪。而对面凯尔曾经居住的两层阁楼也已经坍塌,屋顶陷落,各种房屋的残骸散落了一地。
“假如一会发生了意外,躲好别出来,等确认安全后立刻朝着门口跑,跑的远远地,离开这个镇子别再回来。”双膝跪地,凯尔脑海里突然响起了琼森叔叔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无声的呜咽着,从地上抓起一把沾血的泥土狠狠地握在手中,随后站了起来,埋着头大步地向门口跑去。
凯尔边跑边哭,泪水顺着鼻翼两侧流进他长大的嘴巴里,但是却不敢哭出声来。他害怕自己的哭喊声会引起那个正躲在角落里吮吸着尸体上血液的刽子手的注意,也害怕自己会忍不住被一路上的尸体吓得腿软跑不下去。他现在脑子里想自己可以凭着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勇气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活下来,然后报仇。
就这样,凯尔在跌跌撞撞中跑出了酒馆的木门后,继续拼命地向着前方奔跑。从来没经历过这些的凯尔只知道向着有光亮的地方跑去,哪怕它很微弱。
斯普特镇的夜晚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这是凯尔印象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整个镇子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只能听见凯尔一个人的。
平日里繁华的街道上现在到处都是温热的血迹和残缺的尸体。但是尸体的旁边却没有什么剧烈打斗过的痕迹,四周的建筑也没有遭到多大破坏,整个镇子仿佛刚被死神的镰刀收割过一样,在不知不觉中被夺走了生命。
凯尔在奔跑中穿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在他满是恐惧的的瞳孔里,这些曾经无比熟悉的街道现在变得无比的陌生,它们失去了生气,哪怕曾经被粉刷的再怎么艳丽,此刻在幽深的黑暗衬托下也变成了死气沉沉的灰。不管是路面还是周围的墙壁,又或者是道路两旁的树木,全部被染成了这种令人深深厌恶的灰白色。这种颜色让凯尔心寒,更让他恐惧,这种恐惧甚至胜来了前方道路深处那一望无际的黑暗。
为了躲避这些,凯尔紧闭上双眼,不敢有丝毫停歇地向前奔跑,他不停的被绊倒,不停地撞到坚硬冰冷的墙壁。他像个无头的苍蝇一样,在这个他曾经闭着眼也能走遍的地方四处乱撞。
终于,在奔跑了不知多久后,一丝微弱的光芒终于将凯尔的双眼从黑暗中唤醒。脚边传来冰冷的湿润感,凯尔慢悠悠的睁开的疲惫的双眼,一边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抬头望着自己面前的这艘中等大小的船只。
那阵微弱的光芒来自于船头处的一盏小油灯,尽管凯尔很好奇这艘船为何会在这个时间停留在这个偏僻的岸边,而不是码头处,但是一心想要逃离这个镇子的他却无暇去思考那么多,他顺着延伸到岸边的跳板一头冲进了船舱内。
船舱内一片昏暗,船舱门口处只有一盏还没来得及熄灭的提灯在为他提供着可怜的视线。就这样,凯尔摸索着在这个散发着湿臭气味的狭小空间内在前行着。在推开一扇门后,凯尔微弱的视线中隐约出现了了一个稻草堆,凯尔快步向前,不料却被某个柔软的东西绊了一下向前扑倒过去。
摔在地上后,一股细微的刺痛感从皮肤处传来,凯尔瞬间确定自己身下的是稻草无疑,他顿时感觉身体一轻,随后眼皮像被镀了铁皮般死命地下拉。于是乎,身心俱疲的凯尔一动不动的保持着这个姿势在这堆稻草上睡了起来。
“真他妈倒霉,居然会遇到哪个势力闲着没事屠镇。”
在凯尔疏水之后不久,幽暗船舱内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而后这个声音又又骂骂咧咧道
“拉莫,你他奶奶的快点,扛个钱都磨磨唧唧的。”
“可是拉西,我们这样发死人财不好吧。”一个稍显浑厚的声音道“妈妈说过做生意不能沾死人的钱,会不吉利的。”
“我们要是全照妈妈的说的做的话,现在也就不会干这买卖了,也估计早不知道饿死在那个地方了。”声音越来越近,凯尔沉睡的那件小屋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本来干的就是缺德的活儿,那会讲究那么多。”
“可是.....”
“别可是了,快把钱放下我们麻利点儿离开这个地方,要不一会屠镇的事被发现我们就不好跑了,也算我们运气好,要不是这次遇到这种事发了笔横财,光我们路上生怪病死了扔掉的货物就够我们陪上一大笔钱了。”
蜡烛被点起,整个屋子瞬间亮堂了许多,一高一矮两个衣着破烂的男子出现在烛光下。
“叫你平时好好对待他们点你不听,现在出事了吧。”那个身材矮小尖嘴猴腮的男子瞪着旁边的高个男子骂道。
“你看看他们一个个脏的,比刚才我们摸过的那些尸体抢不到哪儿去。”
“可是拉西,以往我们不都是这样吗?”拉莫有些委屈的说“还是你说的,这样节约成本。”
“算我们倒霉。”小个男子朝一旁吐了口痰。“这群被锁魂粉搞晕的家伙居然感染了这种海上怪病,好在还留了点够我们填补完订单,只是没外快罢了。”
说完,他又踹了高个男子一脚,道“还愣在这干嘛,快去数一数还剩下多少个,要是还有发病的的赶紧扔海里去,免得挡了我们哥俩的财路。”
高个男闻言立掰着手指数了起来。
“还有二十个,拉西。”
“加上这个。”拉西把脚下躺着的一个男孩踢到凯尔旁边。“一共21个,勉强可以交货,这次就当少运了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