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她就纵身而起,落到了墙头之上。脚尖刚落下,她突然身躯一晃,差点摔下墙来。
“小心!”
黑衣小鬼大吃一惊,急忙往她扑来,想要扶住她。谁知后者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强行拉着他跃下墙头,消失在邱阳的视线中。从这惊人的力气与闪电般的速度中不难看出,她刚刚的身体不适其实是装的。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吸引黑衣小鬼的注意力,也分散了敌人的警惕,从而逃之夭夭。
望着空荡荡的墙头,邱阳不由笑了起来。他一边笑着,一边转头看去。在巷子的深处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道颀长挺拔的灰色身影,脸上戴着一张丑陋诡异的魔鬼面具,腰间系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白玉箫,除此之外别无任何装束。
“人都跑了,你还不追?”对方问他。
“少主没有听见吗?”邱阳微笑道,“她手臂的毒已经扩散开来,属下若再追下去,她就真的要毒发身亡了。”
“那又如何?”
“少主的意思是要属下杀了她吗?”
“否则呢?难道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跟她调#情的吗?”
“属下可不敢。不过这棘手的差事属下恐怕干不了,少主还是另派高人吧!或者您有兴趣的话,也可以亲自出手。不过……”邱阳又笑了起来,“要是您还没出手猎物就死了,可就太没意思了。”
诡异的魔鬼面具似乎传来了一声轻笑,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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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无汲倒了下来。
经过一个半个时辰的狂奔,转过了杭州城大大小小的巷子,踏遍了高高低低的屋顶,当天色渐暗之时,她终于累倒在一座民宅之前。她的手臂已完全失去了知觉,脸色苍白之中隐隐透出一丝诡异的乌青之色,眼神迷离、气若游丝。
“你……你没事吧?我都说要跟他拼……拼了,你还跑什么?万一毒性发作,你……你……”黑衣小鬼也累得够呛,一边喘着气,一边往说着,见她没有回答这才往她看来,不由得全身一震,脸色猝变。
“喂!你怎么了?”他扑了过来,摇着上官无汲的肩膀,骇然道,“你是不是要死了?”
“你才要死了……”
“可你的脸色好难看。”
“比你还难看吗?”
“我是担心你会……”
“我死不了。”上官无汲有气无力地说完,疲惫地闭上眼睛,但很快又睁开,“如果你真的担心,就告诉我答案。我们到底要保护谁?为什么连邱阳都来了?”
“等你见到自然就明白了。”黑衣小鬼迟疑道,“其实邱阳还不是最可怕的。我昨天遇上的那个人才叫厉害呢!他的霸王枪实在是神鬼莫挡,我差点没……”
他没有说完,但显然心有余悸。
“霸……王……枪?”上官无汲目光无神,重复着这几个字,似乎想要猜出这个人的身份。但她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眼前发黑,只好又闭上了眼睛。
这一回她不再动弹,就连呼吸都几乎听不见了。
黑衣小鬼大惊失色,死命到摇着她:“喂?喂!你怎么了?你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别摇……你嫌我死……死的不够快.....吗?”上官无汲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
“那你先别睡!等回去了再睡。”
“还……有……多……远?”
“不远了,就一小程路。我可以背你。”
“笑……笑话……我怎么可能要一个小鬼背?我自己能……能……”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呼吸也越来越弱,最后话还没说完就停了下来。
耳边隐隐传来黑衣小鬼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她努力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却沉重地抬不起来,连带着她的精神也越飘越远、越飘越远,最后变得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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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无汲醒来。
她的精神显然经过千锤百炼的考验,神智刚一恢复,脑中就飞速地闪过发生的所有事,并在瞬间进入警戒状态。所以她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暗中调息真气。通过真气的运行,她清楚地感应到体内毒性已解,总算是松了口气。随即又集中精神,倾听四周的动静。以她的内力之深厚,再加上久经训练的听觉,周围的任何声响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一道极其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耳内。说话的人应该与她之间隔了一堵墙之类的东西,即使她汇聚精神,仍是听不清那人在说些什么,只隐隐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苍老。
“徒儿明白。”一个年轻的男声霍然响起,虽然音量不高,但听得十分清楚。
那个模糊不清的声音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会儿,男子又道:“您放心,徒儿知道该怎么做。您先休息吧,徒儿这就去看看她醒了没有。”
紧接着是脚步声。
上官无汲隐约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但她不用脑子也能猜到此人口中的“她”就是指自己。确认房间没有第二个人之后,她迅速从床上跃起,箭一般射到虚掩的门后,侧身躲了进去。与此同时,她早已将房间迅速地扫视了一遍。
这是一间极为普通的民房,简陋而狭窄,仅有的几样家具也显得十分陈旧,就连她方才所盖的被子也是打了补丁的破棉被。她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一边竖起耳朵,倾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紧接着一只脚踏入了门槛。
上官无汲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甚至还没看清来人的相貌,就猛地伸手掐住对方脖子,将他整个人扯了进来,同时左手一推,把门轻轻关上。
“说!黑衣小鬼呢?”她低声问道。
此人被她死死地掐住脖子,全身动弹不得,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丝轻微的声响。上官无汲这才往他的脸看来,顿时全身一震,脸上现出不可自信的表情。
宫隐日!
这个从门外进来的人竟然是元泽林的弟子,她曾经在酒楼中见过的宫隐日!
“是你?你怎么会……”她正要发问,突然心生警觉,感应到有人正朝这边走来。急忙带着宫隐日退到门口,又顺手从他腰间抽出一把短剑,恶狠狠地恐吓道,“别出声!不然我扭断你的脖子!”
微及可闻的脚步声响起,步伐平稳而厚重,显然是个习武之人。随着脚步声的临近,怀里的宫隐日拼命地挣扎,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上官无汲用充满杀气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手中的力气又重了几分。
这一用力牵动了伤口。随着手臂的剧痛传来,她手上的力道不由一松,宫隐日的声音就从指缝中露了出来。
“别……”
他只说了这一个字,但对上官无汲来说就已足够糟糕。她急忙将他一把甩开,身体闪电般往后退去。就在这时,一道寒光破门而入。强大的刀气袭来,竟将她整个人震得往后飞去,撞上了身后的床板。如此惊人的刀法,杭州城中只有一人。
黑-衣-小-鬼!
在她惊骇的目光中,黑衣小鬼缓缓走了进来。见对手是她,黑衣小鬼也是一愣。但他很快又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宫隐日,急忙还刀入鞘,蹲下身去扶他。
“你没事吧?”黑衣小鬼紧张地问宫隐日,见他摇了摇头,这才转头往上官无汲看来,眼中射出怒意。
上官无汲呆呆地望着两人。
黑衣小鬼和宫隐日,这是什么情况?
“你到底在干什么!”黑衣小鬼朝她厉声喊道,“没看清楚就动手,想害死人吗?”
“我……”上官无汲一头雾水,又一脸委屈。
“不关她的事。”宫隐日咳嗽了几声,终于回过气来,急忙解释道,“你们遭到了伏击,又受了伤,自然会比较警惕。是我不好,没有事先表明身份,这才造成误会的。”
“你没事吧?”黑衣小鬼看着他脖子上鲜明的指痕。
“我没事。还是看看这位姑娘的伤吧,伤口又流血了呢!”
黑衣小鬼闻言往上官无汲看来,果然已经包扎好的手臂又渗出了血,将白色的纱布染得通红。然而她本人却似乎没有察觉,只是傻愣愣地望着两人,完全摸不清眼下的情况。
“他是宫隐日,”黑衣小鬼解释道,“也是我们这次任务的伙伴。这里是我们暂时落脚的地方,目前还很安全,你可以放心在这养伤。”
“那你呢?你叫什么?”
“你不用知道。”
“爱说不说!反正是个小鬼!”上官无汲一声冷哼,又指向宫隐日,毫不客气地道,“他怎么会在这儿?就他这三脚猫功夫,不让别人保护他就算了,还能保护别人吗?”
宫隐日的脸红了,尴尬地道:“我只是帮忙照顾病人,其他的事还要仰赖二位了。”
“什么病人?就是刚才跟你在隔壁说话那个?”
“你听见了?”宫隐日讶道,“他是我……”
“我管他是谁!”上官无汲打断他的话,“只要你们别告诉我,他就是我们要保护的人就行。”
黑衣小鬼点头。
“真是他?”上官无汲瞪大眼睛,“就他这副德行,说两句话都有气无力、半死不活的,还保护个屁!直接掐死他算了,省得费这么大劲儿!”
“你说的是人话吗?”黑衣小鬼没好气地道,“别忘了你昨天也像个死人一样!我是不是也应该掐死你?”
“昨天?”上官无汲一愣,“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是正午,”宫隐日解释道,“你已经昏迷十几个时辰了。是他把你背回来的,还请了大夫为你医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大夫?什么大夫?”
“就是普通的大夫啊!在药铺里请来的。”
“药铺?”上官无汲不可自信地瞪着眼前这两位少年,“你们脑袋被驴踢了吧?我中了‘鬼娃’的毒,你们不去找他要解药,却随便从街上拉个人来为我解毒,想害死我是吧?”
“我当然知道!但一时间你让我去哪找‘鬼娃’?”黑衣小鬼为难地道,“你又昏迷不醒,我担心你撑不了多久,只有先找个大夫给你医治一下。幸好这个大夫手里有一张祖传秘方,据说可以解百毒。你现在不是好多了吗?”
上官无汲无语。
“江东三煞”个个精于用毒,“鬼娃”铁鞭上所抹的也一定是见血封喉的奇毒,以她深厚的内力以及自小锻炼的体质都只能勉强支撑几个时辰,最后仍是招架不住。没想到居然会被路边拉来的一个大夫所谓的祖传秘方就轻轻松松破解了。
还有这两个人,居然随随便便找个人来给她医治,还瞎猫碰到死耗子真的把她给治好了,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对了,那个大夫呢?”她突然问,“你们有没有杀了灭口?”
黑衣小鬼冷冷道:“你除了杀人,还会干什么?人家救了你,你就是这样报答的吗?”
“你没灭口?”上官无汲跳了起来,“那万一他告诉了别人呢?还有你们两个,居然把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带回来!还自以为这个地方很安全!”
“他是蒙着眼睛来的,不会认出来的。”
“那也不能……”上官无汲还要说话,但在黑衣小鬼凌厉的目光注视下,只好放弃,“算了!反正人都走了,现在也没地方追去。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收拾收拾,赶紧换个地方吧!”
“你的伤好了?”
“差不多,反正可以杀人了。”她挑衅地看着黑衣小鬼,“要么我们比试比试?”
黑衣小鬼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还是养好精神,准备对付敌人吧!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天黑就出城。要是再遇到到伏击,你可得靠自己了。”
“说得你好像比我厉害似的……”上官无汲一边嘟喃着,一边往门外走去,“我先去瞧瞧隔壁那个病鬼长什么模样。总不能让我替他卖命,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吧?”
“姑娘还是晚些再去吧!”宫隐日忙道,“师父他要休息了。”
“师父?”上官无汲一愣,“你又拜谁为师了?就你这资质,就算拜天下第一高手为师,也没什么用吧?”
“我师父……”
“少废话!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上官无汲不由分说,飞速地走到隔壁房前,也不用伸手敲门,抬脚就踹开了门,大步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位于小院的中间,属于正室,比起刚才的偏房来要宽阔不少,家具虽然同样简陋,但却干净整齐、一尘不染。屋子的中间是一张简单的木床,窗前垂着深色朴素的帷帐,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不用说,床上躺的就是她口中的“病鬼”,也是他们这次任务的核心人物。但她实在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会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请得动叶孤城,并且要她豁出生命去保护?
这人跟黑衣小鬼又是什么关系?
她就这样带着满腔的疑问,径直走到床前,一把掀起帷帐。一张惨白、苍老、双目紧闭、对她而言略微有些眼熟的面孔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映入了她的眼眸。
上官无汲全身剧震,眼睛顿时瞪得滚圆。
他……
他是……
也许是感应到光线,这个人眼皮颤了颤,缓缓张了开来。
“啊!”
当这两道目光落到她脸上时,上官无汲不由地一声惊呼,连退数步,差点没撞上后面的桌子。这时,黑衣小鬼与宫隐日也走了进来,前者在她跟前停下,后者则快步往床上的人走去。
“他……”上官无汲指着床,手指微微颤抖,脸上满是不可自信,一时间竟惊骇地说不出话来,“他……”
见到她的反应,黑衣小鬼的眼中多了一丝恶作剧版的笑意,故意若无其事地道:“他就是我们要保护的人。你现在见到了,有何感想啊?”
“可他……他……”
“他怎么样?”
“他……他明明……”上官无汲深吸口气,这才稍稍使自己平静下来,总算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他明明已经死了!”
——为什么黑衣小鬼会在这?
——为什么宫隐日也在这?
——为什么这个人讲话有气无力?
答案显而易见。因为这个能请得动叶孤城,并且需要她豁出性命去保护的人,正是不久前刚刚死在她手上的“武林判官”元泽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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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死之术’源于‘龟息**’,是胎息法最为玄妙的一种。就算内力达到龟息的境界,若不懂正确的运气导气之法,仍无法达到‘假死’的状态,甚至可能适得其反、走火入魔。据闻武林一代奇才阙无痕就曾经以‘假死之术’骗过所有人。阙无痕死后,应该没有人会这种武功了。”
上官无汲说着停了停,看向床上的元泽林,道,“听说元老师曾与阙无痕同门学艺,看来所言非虚。”
元泽林的房间内,黑衣小鬼与宫隐日坐在一旁,而不久前刚刚在她手上死过一次的“武林判官”元泽林则静静地躺在床上,神色如常。听完她的解说,元泽林苍白的面孔露出赞许神色,用低哑虚弱的声音道:“我们的确是师兄弟。”
“姑娘真是见多识广!”宫隐日赞道,“我从未听过‘假死之术’,更不知道阙无痕与师父还是同门师兄弟。”
上官无汲不无得意地微笑,却故作谦虚地道:“哪里,只是略知皮毛而已。”
“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刚才又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黑衣小鬼不失时机地损她。
“要你管!”上官无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只是有点吃惊,不行吗?换做是你,突然见到一个死人睁眼看你,你会怎么样?”
“我又没杀人,自然不用做贼心虚了。”
“你想怎样啊,小鬼?要打架是吧?”
“别叫我小鬼!”黑衣小鬼也怒了。
“这么大声干吗?想吓坏元老师吗?”上官无汲故作不悦地白了他一眼,“小鬼就是小鬼,就是不知轻重。不是我要说你,你是真的很嫩啊!不信你可以问元老师啊,对吧?”
元泽林微笑道:“小伙子只是缺乏江湖阅历罢了,但他正直善良、重情重义,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多亏了他背你回来,又请人为你医治。”
“不就背个人吗?我这么苗条,还能累着他?”
“不,他真的累坏呢!”宫隐日插嘴道,“原本就手腕受伤,又消耗了大量体力,又连夜去找大夫,姑娘真的要好好谢谢他呢!”
上官无汲先是不屑地一声冷哼,又疑惑地问:“你们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吗?既然要互相合作,那最起码要报上姓名吧?我叫小叶,你呢?就算姓名不方便透露,至少也要把面罩摘下来吧?”
“不必了,”元泽林缓缓道,“为了你们的安全,还是不要透露身份为好。听隐日说,你们昨天遇到了‘鬼娃’和邱阳?”
“是啊!都是因为这个白痴!没事打扮成这副德行,不引人注意才怪!连一个邱阳都打不过,还要逞能!”
这一次,黑衣小鬼出奇地没有反驳,沉声道:“下次我一定会打败他的。”
“就凭你?”上官无汲挑衅地挑起眉,一脸讥讽。
元泽林淡淡一笑,道:“邱阳成名已久,又是江湖公认的用剑奇才。小兄弟虽然武艺精湛,但毕竟修为不够。令尊在信中说,你是第一次踏足江湖?”
黑衣小鬼点头。
“他爹是谁?”上官无汲趁机问道。
元泽林没有回答,似乎沉思了片刻,这才缓缓道:“下次再遇上邱阳,你们还是尽量避免与他正面交锋。如果实在无法避免,就让这位小叶姑娘来应付吧!”
黑衣小鬼一震,猛得站起来:“为什么?”
“因为我的武功比你高啊!”上官无汲洋洋得意,“你真以为自己练了几天刀法就天下无敌了?跟我比,你还早了一百年呢!”
黑衣小鬼还是盯着元泽林,再次道:“为什么?”
“生死之战不同于武艺切磋,你们二人的修为均不及邱阳,唯有反应敏捷、随机应变,才能求得一线生机。小叶姑娘虽然同样年轻,但经验远甚于你,并且天资聪慧,无论胆识心计都是过人一等。”
“听到没有?我是天才,跟你们两个是不一样的!”上官无汲一得意,连带宫隐日也一起损了。
黑衣小鬼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房间。
“隐日也先出去吧,”元泽林淡淡道,“我有话要和小叶姑娘说。”
“是。”宫隐日恭恭敬敬地向他躬身敬礼,也走出了房间。
当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元泽林这才往她看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亲切的微笑:“你叫上官无汲吧?我们已经见过一次哩!”
“你认识我?”上官无汲惊讶地看着他,“是老哥告诉你的?”
“你好像并不意外。”
“我偷听了侯青栩和老哥信使的对话。你在一个月前就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写了两份信。其中一封交给了一位朋友,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朋友应该就是黑衣小鬼的父亲,所以他把儿子派来保护你。另一封则由你的徒弟侯青栩保管,直到你死后,他才把信交给了我哥的信使,所以我哥又把我给派来了。”
元泽林点头苦笑:“不错。没想到我枉活了六十多年,如今却要你们两个小娃为我奔波冒险,实在惭愧。”
“这到底怎么回事?是谁要杀你?”
“不是你杀了我吗?”
上官无汲的脸一红,尴尬地道:“我是说安排这一切的人。是那个戴面具的灰衣人对不对?他到底是谁?”
元泽林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知道严千负这个人吗?”
“知道啊!他是通明教教主。这件事与他有关吗?”
“你知道多少他的事?”
“他是通明教第五任教主,通明教就是在他手中才发展为天下第一大帮的。听说他武功极高,是继‘兵王’毕情以来的天下第一高手。可惜后来他遇到了一位少年的挑战。虽然严千负最终险胜,但却因此而走火入魔,负上内伤。从那之后他就销声匿迹了。有人说他看破红尘云游四海去了,也有人说他已经死了。”
元泽林露出赞许之色,点头道:“你知道的不少。那你知道挑战严千负的少年是谁?”
“你这不是废话吗?”上官无汲不无骄傲地道,“这可是我老哥今生唯一一次败战!他也是借着这一战而名扬天下的。”
“严千负之所以纵横天下,皆因他不知从何处学得一套奇门武功。这种武功不仅世所罕见,更是无坚不摧。”
“我听说过。听说他年少时默默无名,直到二十五岁时击败‘长风大侠’才暂露头角,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经历大小三百七十五战,未尝一败。他能在短短几年之内脱胎换骨,想必是拜此神功所赐了?”
元泽林苦笑道:“你没有生活在那个年代,难以想象这种神功的可怕之处。”
“那又怎样?严千负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就算活着也是半个废人了。难道他留下了什么秘籍?”
元泽林点头:“差不多如此。”
“为什么武林中总少不了这些俗套?”上官无汲嗤之以鼻,“什么武功秘籍、藏宝图,全是狗屁!这些不过是说书人为了混饭吃而瞎编出来的,还真有人相信吗?靠一本秘籍就想成为绝世高手,我还以为只有小孩子和白痴才会做这样的梦呢!”
“我同意你的看法。可谁不想一夜之间脱胎换骨呢?自身无法办到,只好把希望寄托于外物。何况严千负就是靠此神功成为天下第一高手,难免会有人为之心动。”
“恐怕没这么简单吧?”上官无汲半信半疑地盯着他,乌黑的眼眸闪闪发光,“您方才说‘差不多如此’,这个差不多究竟是差多少呢?”
元泽林淡淡一笑:“姑娘冰雪聪明,又何必再问呢?”
“我明白。我只是来保护你的,只要专心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其他的事不用知道太多。等我保护您平安离开杭州,我们之间的恩怨是不是可以一笔勾销了吧?到时候可别让你大徒弟来找我报仇啊!”
“姑娘开玩笑了,我一定会让青栩好好答谢你。”
“得了吧!他不来找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上官无汲一声冷哼,讪讪地走了出去。
什么严千负什么秘籍,全是狗屁!只要本姑娘保护你这死老头离开杭州城,向老哥交了差,我管你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