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棚的角落里,一个身材魁梧的东北大汉正端坐着喝茶。他的腰挺得笔直,刚毅的五官沧桑而沉稳。双目炯炯有神,十分摄人。三百六十行,很少有哪一行是刻在脸上的,但这个人却是例外。他的姿态、神情、目光,甚至是血液里都烙着两个大字:
军人。
只有戎马半生、久经沙场的军人才能像他这样,只是静静地坐着,就自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尽管一身便服,上官无伋也能猜出他是当兵的,而且军衔不低。
要身中银针的邱阳去杀这么一个人,难度可想而知。就算邱阳得手,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城门口,他也难免被官兵逮捕。
——景王的推断确实有理,上官无伋不仅要他痛苦,还要他的命。
邱阳也在看着大汉,神色平静地站了起来。
“年轻人!”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盖过茶棚的喧杂声,“如果你不想惹祸,就好别往前走。”
是那个东北大汉!
上官无伋盯着他,微微有些吃惊,没想到他能在这么吵的环境中听到她跟邱阳的对话。
面对别人好奇的目光,邱阳还是一脸温柔的笑意:“兄台既然听到我们的话,就该明白小弟也是身不由己。”
“无论你们有何恩怨,这个女娃的手段也太过了点。”东北大汉缓缓站了起来,目光往上官无伋落来,“银针锁穴,半刻都难忍受,你却让人忍了三天,最后还要借刀杀人,太不像话。”
上官无伋亦站了起来,乌黑的眼睛飘过在场的所有人,微笑道:“看不出来大叔还是菩萨心肠啊!如果我让他杀了所有人,你会不会觉得比较像话呢?”
她甜甜地笑着,突然抬起一脚,往旁边的一张桌子踩下。桌子不高,她的速度也不快,这一脚踩下去就好像踩到了一堆鸡蛋上,轻轻松松把桌子压得粉碎。
碎片四分,桌旁的几人立即惊呼着往远处退去。要破坏一张桌子不难,市井的小流氓打架也要打坏几张,可像她这样不靠速度与力量就把一张桌子“轻轻”踩碎却是前所未见。别说普通百姓,就是功夫不错的练家子也不敢招惹这样的高手。片刻功夫,茶棚的客人已经只剩下他们三人。
邱阳低声道:“大小姐,这个人惹不得。”
他是名扬天下的“用剑鬼才”,久经战斗,阅历丰富。他的眼力与判断都高人一筹,一眼就看出东北大汉的不简单。而“惹不得”这三个字无疑是绝高的评价。
上官无伋笑得更甜:“他惹不得,那是不是也杀不得呢?”
“大小姐……”
邱阳话音未落,上官无伋与东北汉子同时动了。
她用的是拳,对方也是拳。两拳相碰,各自倒退一步,上官无伋的心猛然一颤。
她的眼力惊人,自然看出对方实际比她先动了一刻。——恰恰在她要动手的那一刹那,对方把握时间更快一步出击了。这种判断与修为,连她都要自叹不如。
这个人,确实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