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昌点了点头,眼中不由蒙上了一层忧伤之色,仿佛在诉说着一个遥远的故事:
“沈家是从我祖父那一辈开始行商的,到我父亲的时候已经是开封最大的富豪。我是长子,除我之外还有七个兄弟姐妹,只有你的父亲侯子轩与我是同母所生,但他比我小了整整十岁。你父亲从三岁就开始习武,两年之后被武林宗师阙无痕看中,成了神宗第九十七代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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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宗”虽然由侯如海创立,但却一向从天下各地挑选传人,很少由侯家的子孙继承。侯子轩是个特例。他不仅是“神宗”有史以来最杰出的传人,而且是继侯如海之后侯家唯一一个集天下绝学于一身的天才。就如沈昌所说,与自己伟大的祖先太过相似就是他最大的过错。
他不仅拥有令人惊叹的天赋,而且性格冷僻、孤傲不群,对所谓的武林正道十分不屑,只着迷于一些邪恶诡异的旁门武学。他的师父同时也是神宗第九十六代传人的阙无痕担心他会像祖先一样步入魔道,命他闭关修行。谁知半个月后,阙无痕竟无故惨死,而开封城中的侯家也遭遇了灭门之灾,密室中的青釭剑消失无踪......
兄弟姐妹、奴仆家丁,上上下下三十余人无一活口,确实惨绝人寰!
“当时我正跟随父亲去拜访‘三目神僧’拙禅大师,希望能够找到去除心魔的办法,谁知......”
沈昌又是淡淡一笑,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没有人能明白这个笑容包含了多少的辛酸与无奈。
上官无伋呆住。
入魔!
原来她的祖先与父亲都曾经入过魔,而且比她当圣火枪的时候更疯狂、更可怕!
“从那之后我只见过他两次,一次在二十年前,一次在十七年前,都与你的母亲瞿心竹有关。”
“他们怎么走到一起的?”
“这恐怕要你亲自去问他了,因为我这兄弟从来都没有跟我谈心的习惯。他只是来告诉我,他已经成亲了,他的夫人还怀上了身孕,从此之后他将退隐山林,不再踏入江湖一步。他在侯家的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临走的时候留下了青釭剑与三卷武功心法,之后就不辞而去。”
“那第二次就是十七年前了?他跟你的感情还不错嘛!成亲的时候通知你,老婆死了也通知你。”
“他只是通过我向瞿家传达这一噩耗,并且交付我两件事。一是他的儿子侯青栩已经拜‘武林判官’元泽林为师,希望我与瞿家能够暗中保护;二是他刚出生的小女儿下落不明,若死了便罢,若还活着他一定会亲手杀死她。”
“凭什么?”上官无伋瞪大眼睛,“我怎么惹他了?凭什么儿子可以保护,女儿就非死不可?这重男轻女也太严重了吧?”
沈昌摇头:“他两次出现都很平静,也没说太多话。但我能够感觉地到,第一次时他的心态很祥和,眼中还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幸福与喜悦,可是三年之后他再次出现却又充满了戾气,比他入魔的时候还要令人心惊胆颤。从那一刻我就明白,他若不死,侯家就不会有安宁。”
“所以你举办赏剑大会,希望有人能用青釭剑杀了他?”
“不错。”
“是谁盗走了青釭剑?”
“你问的是哪一次?又是哪一把?”
上官无伋一愣:“什么意思?难道有两把一摸一样的青釭剑?”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沈昌淡淡地笑了笑,目光又落到了桌上,“确切地说,它们的关系就像是这个。”
他看的还是那两个杯子。
一个琉璃杯,一个瓷杯。一个完美精致,一个平凡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