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明白,虽然对方只用了一招,但是自己当时力道用的十足,而对方居然能轻松的带动弓背,并且所用招数甚是精奇,心中不禁打怵起来,问道:“你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听没听过金盛镖局的名头。胆敢在我们地盘上动手,当真活的不耐烦了。”
正在此时,一声清亮的女声响起:“原来是金盛镖局的镖师,吴老爷子可好,家父他们一直钦佩吴老爷子的侠风义骨,也甚有交情。只是不知,这位镖师怎生称呼,怎么也会困在陈州。我知道贵镖号在陈州一直没有分局呀。”那镖师不禁一愣,收了傲气,呆了一下,狐疑的问道:“我也姓吴,单名石,敢问这位姑娘令尊是谁?”秦朝云说道:“家父家伯他们名讳不该我说,但我家却也是走镖的,双龙镖局不知道吴镖师可曾听过。”
吴石听完脸色微变,说道:“原来是东都洛阳城中赫赫有名的双龙镖局,秦大小姐,恕我眼拙。”吴石看秦朝云的眼睛瞥向隋白山,便看出他们是一块的,赶紧说道:“刚才跟这位仁兄有些误会,有道是不打不相识。这位仁兄还真是功夫高强,在下很是佩服。”说完给隋白山抱拳行礼。吴石自是明白,双龙镖局是长江以北数一数二的镖局,还地处东都,虽然自家金盛镖局在长江以南也是威名赫赫,但是还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弄得不愉快,更何况,江湖传闻说这双龙镖局的秦朝云功夫甚高,都不在其父之下了,因此他更不敢造次。众人见来了和事老,没戏看了,也就都散了
秦朝云接着说:“些小误会,吴镖师不必介怀,只是刚才听你说,想要这张弓是为了给老爷子祝寿,敢问可是徐州城中总镖局里的吴老爷子的大寿?”吴石略带炫耀的说道:“是的,吴老爷子六十大寿,虽然现今乱世当道,可是却挡不住大伙儿给吴老爷子祝寿的热情,我是前段时间押送一只镖来这陈州,本想也就几天的活,可没想到竟然被困在这里了。这不是有时间出来转悠,正巧看到了这张弓还算是件宝物,能拿出手,只是我好话说尽,价钱给的高高的,这小贩就是不领情,没法子,我才逞强胡来,还望秦大小姐见谅呀。”
说到这里,隋白山略带讥讽的说道:“那现在这张弓吴大哥还想要吗?”吴石一愣,心想:这小子怎么这么欠揍呀。但是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说道:“即是这位仁兄相劝,我自是另寻它物给老爷子祝寿。”说完,淡漠的看了一眼小贩,说道:“今天你走运了,下次别再摆出这张弓显眼,难保不会再有其他人给买去。”这个“买”字,吴石说的加重了些。那小贩也是伶俐之人,赶紧收起摊来。
就在此时,突然城外擂鼓及喊杀声大起,路上行人赶紧各回各家。隋白山跟秦朝云听出此次攻城声音有异,相互看了一眼,也没搭理吴石,就迅速往城墙方向奔去,那吴石竟也毫不犹豫跟了过去。
三人到了城墙上往下一看,顿时一片眼晕,只见黑压压的军队,漫天遍野的矗在城外,在夕阳残辉中更是声势浩大。号角声、喊杀声、以及篝火跟战旗,交织出一片血腥战场。在这战场中一个黑脸将军,一身盔甲,身后树着大旗写着一个“孟”字,甚是威猛。
隋白山一边挥剑撩拨着飞箭,一边跟旁边一个守城卫士问道:“这次进攻怎么这么凶猛。”那个卫士一脸疲惫的说道:“听探子传来的消息说是,孟楷进攻不力,受到黄贼的训斥,这不今天亲自上阵了。还听说,孟楷打算攻下城池后,尽屠城中百姓,当真是……”说完脸上挂满了惊恐和绝望。隋白山望着这张因恐惧而变形的年轻的脸,想着刚才城中喝茶时,那些刚才还谈笑风生的食客,或许城破后都是身首异处,满城血腥,一股寒凉袭来,就在这时一只利箭射向隋白山,眼看就要射中,秦朝云惊呼一声,来不及思索,除下手腕上的玉镯激射而出,堪堪打弯了利箭,但是箭头却突兀转向射中了刚才那个年轻卫士的心口。只见他挣扎呻吟一会儿,眼中已是死灰一般,口中吐血就慢慢倒在了一脸悲愤交集的隋白山面前。
隋白山浑身一颤,回过神来。眺望城下,双目死盯着那个身后飘着大旗的孟楷,突然转身迅速朝城楼下奔去,秦朝云虽不明白隋白山想要干什么,但是还是紧跟着下了城楼,吴石也是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不为别的,只是刚才看到了这两人的武功,知道想要在这可能被屠城的情况下活下去,最好的选择是跟着这两个人了。
隋白山迅速来到刚才那个贩卖弓箭的小贩门前,敲了好半天才把门给敲开,也来不及解释过多,进屋里拿着那张铁胎弓就要走。小贩一把拉住,苦苦哀求道:“大爷,这可是我的命根子呀,你不能拿走。”隋白山一怔回过神来说道:“我借用一下,用它杀个敌军之人,用完就还给你。”小贩也是一怔,手突然放开了。他自是明白,隋白山若是想要硬抢,下午就不会帮忙,也不用跟自己多说废话,既然要杀城外之敌,那定是十分着急。小贩说道:“这位爷稍等。”说完回到里屋,从里面拿出几只羽箭说道:“这几只箭,是匹配这张弓特制的,可助你杀敌立功。”看着同样乌黑的利箭,隋白山血脉偾张,拿着后就迅疾的往城楼上奔去。期间秦朝云只是看着,知道隋白山肯定为刚才卫士的死而耿耿于怀,也不多言。
三人又拉到城楼上,隋白山双臂用力,沉臀弓步,大喝一声,完全拉开了这张铁胎弓,只把旁边的吴石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秦朝云则是在旁边用剑撩拨着飞箭。隋白山不停调整,瞄准了正在吆喝着的孟楷,只听弓弦颤动,发出粗狂的撞击声,一直迅疾无比的黑色利箭,激射而出。城头离孟楷的距离目测最少百丈之外,寻常利箭最多五十丈,用那种特制的弓弩也不过八十丈而已,虽然这张铁胎弓非比寻常,但是究竟能射多远,众人心中没底,都在祈祷着,更在焦急的看着。突然一阵风袭来,夹杂着阵阵风沙和血腥味,似乎还有不甘的怒吼,吹得大家睁不开眼。等大家再睁开眼,就看见主将台上的孟楷还是稳稳的站在旗柱前,身后大旗仍是烈风呼呼。只是在孟楷的喉头上,插着一只露出半截的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