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鹿微也有趣,他一开始还为华阚着急,一听我分析得头头是道,又认真严肃老实听讲。
“依四师兄之见,掌门应该如何改进?”许鹿微问。
“须下大工夫,把鬼神道捡起来。”我大为欣慰,越发开始滔滔不绝。
“不求布阵化形的功力能达到师尊的水平,但求了解掌握对手阵法道术的原理,能在对战中冷静沉着找出击败对手的方法。”
“比如这个缚灵阵,简单说来就是用布阵者的灵力造出一个密闭空间,放出大量以灵力凝结成的细微丝线,只要有生灵在阵法内部,引起灵力波动,那些丝线就会吸附在他身上,锁住他的行动,牢牢束缚住他。反抗得越激烈,缚灵丝线缠得越紧密。除此之外,缚灵阵还能吸收阵法中生灵的灵力维持阵法本身运转,丝线不断增长,空间牢固不可破。被缚生灵的灵力越充沛,缚灵阵存在的时间越长。本来这是一个绝佳的安置俘虏的阵法,但由于阵法中游离的丝线大都来自于布阵者,道行深厚的布阵者可能直接催动缚灵丝线绞杀被缚生灵。”
“你看华阚,他估计连缚灵阵这个名字都不熟悉,所以才被困住这么久。若鬼神道高手被困,情况就不一样了。精通鬼神道的人一旦看出这是缚灵阵法,首先就会按捺不动,压抑自己体内的灵力,避免被过多缚灵丝线盯上而导致完全丧失行动能力。然后找出阵眼——也就是维持整个阵法运转的关键点,这个关键点有一般的定式,但每个布阵者都会稍加改变——击破阵眼,自然能逃脱。更高水平的鬼神道人,甚至能借助缚灵阵反杀布阵者。”
“比如,换成大师兄被我困在里面,他在瞬息之间就能破阵而出,不仅如此,他还能让我同时遭受阵法反噬而大伤元气。大师兄对鬼神道的造诣足以使他瞬间发现阵法破绽,接着利用破绽击败对手。苍梧道术奇诡,阵法万千,原理相通,与剑道相辅相成。师尊是剑道和鬼神道集大成者,作为他的徒弟,我们也不能太丢脸……”
正说着,那厢数百道剑光迭起,缚灵阵被强行攻破。
华阚杀气腾腾站在阵法消散的余光中,一剑指向我:“你耍赖。”
我躲到许鹿微背后,伸出个脑袋:“你又没说不能用阵。”
华阚怒吼:“谁会在近身战中使用阵法!你就不怕一个不注意把自己也关进去吗!”
我从许鹿微身后蹦出来,双手叉腰作不可一世状:“我根本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再说了,打架也要讲究谋略,像你这样一味蛮干是不行的。出其不意,你看我不就赢了。”
华阚咬牙道:“今天不弄死你个小兔崽子,我愧对师尊在天之灵……”
许鹿微问:“四师兄,掌门是怎么出来的?”
我一看这师弟终于对鬼神道起了兴趣,赶紧仔细解释:“刚刚那几百道剑光看见了吧?他同时攻击了所有可能是阵眼的地方,误打误撞破坏了阵眼。这种情况只能说是运气……”
华阚一剑劈下来,我灵活地避开,顺手放了个纸人与之对战,接着道:“他先前那种蛮冲的动作过大,缚灵丝线在阵中已将他包成一个蚕茧,但华阚强行用大量灵力冲开了束缚,同时御剑数百攻击阵法。不过他这种方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因为缚灵丝线在受到攻击的时候会成倍吸收灵力。我估计华阚现在所剩灵力无多了。”
华阚几剑将纸人划成碎片,冷笑道:“错,我根本没费力去冲开你那狗屁缚灵丝线。”
我奇怪道:“咦?那你怎么出来的?”
华阚收剑,挑衅看我:“不告诉你。”
我默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华阚咧嘴示威。
“鹿微啊,师兄现在教你一个实用法术,叫’白驹’。你听过有句话叫’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吧?”我回头对许鹿微道:“形象点说,这个法术就是把越过时间缝隙的那匹白驹定住,拉回来,推过去。一定范围之内,时间由施术者掌控。你且看师兄把咱们华阚掌门再关回缚灵阵中。”
华阚不笑了。
许鹿微大奇:“这也可以办到?即使这个范围中的人有所反抗也不行吗?”
“反抗?”我阴险地笑起来,“只要踏入施术范围,就是我为所欲为,捏扁搓圆,任他叫破喉咙都没用。”
许鹿微尴尬道:“四师兄……”
华阚沉痛道:“椿杪,我看错了你。三年不见,你不仅道术退步,还染上这样淫词浪语的恶习。”
“淫者见淫。”我不屑道,然后双手结印,大声道:“鹿微站远些,师兄要施术了!”
“慢!”华阚止住我,突然一本正经道,“’白驹’听起来就很耗费灵力,你别胡闹了。正事都还没做,谁有空跟你在这儿对招?大师兄还被关在昆仑山,你就半点不着急?”
不着急我就不会刚复生就从扶桑地赶回来了。
我顺坡下驴:“当然着急,但目前着急也没用。昆仑山现在的封印不能随便解开,一解开就是生灵涂炭。”
“此话作何解?”许鹿微问。
“昨夜我说过,昆仑封山之前,鹓鶵火烧昆仑。”我说,“凤凰吐火是能毁天灭地的。既然里面的人主动封闭了昆仑,说明昆仑山也招架不住凤凰火焰。往好处想,昆仑万丈冰川此时多半已全都化了。往坏处想,连昆仑山的山体也可能已经融化为岩浆。若非情势紧急,何至于封锁昆山,仙灵莫入?”
华阚皱眉:“昆仑神山都能融化?那岂不是大半个神界都没了?”
许鹿微说:“凤凰是上古巨兽成神,神力几乎与先天神扶桑接近,想来并非绝无可能。”
“只是,”许鹿微看了一眼我和华阚的神色,才接下去道,“如此浩劫,虽然暂且被封锁在昆山范围内,但昆山中人……还有生还的希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