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盅子道:“这可是华大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赛严霜道:“这位神盅子先生说得不错,贵派近来行事古怪,先是郎二侠死于峨眉剑法之下,接着苏六侠偷了禁宫的’千里江山图’,继而刘将军、商女侠夫妇又一夜暴死。难不成今日陆掌门也像当年的清平国士一样,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么?”
华松、黄槐、曾榛并不知道清平国士的事情,苏柳却听出赛严霜话里有讽刺之意,道:“赛长老,死难的都是我峨眉派的至亲骨肉,我们有什么古怪的?既然提到清平国士,当年他老人家与四大弟子惨死华山,何等悲壮。想来丐帮不愿看到峨眉派也被逼到这个份上。”
赛严霜没料到苏柳年纪轻轻,也知道温布衣的事情,先是一怔,旋即会意,心道:“也难怪,这年轻人若不知道当年华山上这段掌故,又怎会轻而易举拿到’千里江山图’呢。”
金屋仙道:“苏六侠此言差矣,当年逼死温先生,可正是你们峨眉派挑的头儿啊。”华松、黄槐、曾榛完全听不懂他们对话,隐隐察觉里面有一桩牵扯本派的极大机密,华松尤其不满,寻思:“定是师父偷偷告诉了苏老六什么事情,看来确是属意他做掌门了。我非要借郎二的事情扳倒他不可!”想到这里,再不犹豫,朗声道:“既然赛长老关心敝派刘师叔的死因,这里没有外人,说与大伙听未为不可。”
曾榛叫道:“大师哥,师父嘱咐过咱们的。”苏柳也感惊诧,欲待阻拦,华松却伸手阻道:“我自有计较,师弟们不要急躁。只是我把详情交代后,丐帮诸位前辈,须得把我二师弟的死因据实相告。”苏柳方始明白,心头一酸:“是了,他是为借二哥之死,彻底将我赶出峨眉派。”
赛严霜道:“这个自然!”华松双手一拱,道声“诸位请了”,便欲述说。苏柳抢道:“大师兄请慢。”华松眉头一扬,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瞪着苏柳,冷冷地道:“怎么,六师弟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苏柳垂首道:“小弟不敢,”走去向华松耳语道,“只是这三位师太、不,这三个尼姑是金国的奸细,她们听了去恐怕……”
丁阿吉耳朵奇大,听力聪锐,听清苏柳的话,笑道:“这有何难,把这三个尼姑料理了就是了。”金屋仙拍手赞道:“想不到你这小叫花子耳朵倒好,这三个尼姑是我抓的,自然是我来料理。”话音一落,从一个小丐身旁拔出短刀,不待紫云三尼回过神来,嗤嗤数下,就将三尼的六只耳朵割了下来,三人脸颊两侧登时血流如注。他这一招,众人始料未及,无不张大了嘴巴,三尼惨声骂道:“淫贼,早晚一天,要让你永世不得超生!”金屋仙尖声大笑,扬手将六只耳朵掷给食为天,叫道:“大哥,尝尝鲜!”食为天伸出大手接住,冲鬼杜康叫道:“二弟,借你几口酒。”鬼杜康迷迷糊糊地道:“有好菜,不拿来一起下酒,吃独食么?”食为天胖大身子一跃落到柳树下,分了三只耳朵给鬼杜康,两人嚼一口耳朵饮一口酒,嘴里咯吱咯吱作响,食为天道:“尼姑虽老,耳朵倒新鲜。”鬼杜康却道:“没有盐巴,下酒差了些。”众人见了,无不作呕,紫云三尼看着自己的耳朵被人下酒,更是说不出的悲愤,口中喋喋骂个不休。
金屋仙嘻嘻一笑,向华松道:“割了耳朵,他们便听不到了,你快说吧!”众人犹自骇异,均想:“这人手段狠辣,但想法恁的天真,谁说割了耳朵,人就听不到了。”苏柳见三尼流血不止,心中不忍,走上前给她们点穴止血,又在三人颈中分别猛击,将三人打昏过去。道:“大师兄,你要说便说罢。”神盅子喃喃道:“苏六侠倒是想得周全。”
华松定一定心神,道:“诚如岳阳四(他本想说岳阳四怪)、岳阳四侠所说,敝师叔刘将军、商女侠确是于中秋之夜,在剑门关遇害了。”苏柳一颤,心道:“八月十五,正是我和思岳妹子被困禁宫的那晚。”想到这里,不禁暗叹:“想不到我和刘师叔在一日之内都深陷险境,若是可以,我真盼着换他脱险,我也不必在这世上受人冤枉了。”
华松接着道:“一个月前,刘师叔有密函送上峨眉山,说是朝廷召他夫妇二人于八月中旬回京述职,刘师叔信中说难得有时间离开前线,打算绕道峨眉山,与家师一聚。他还说自己定会在中秋当夜子时前赶到山上,与师父和众弟子一起赏月。可惜中秋那日,巴蜀一带阴雨连绵,我猜想刘师叔是为了不耽误回京述职的行程,或是为了践赴与家师的中秋之约,才连夜赶路的。否则剑阁天险难行,他夫妻二人何以要在雨夜赶路?”
赛严霜叹道:“刘将军夫妇与陆掌门同门情深,倒真是令人艳羡。”苏柳想到当年在华山师父为了分担刘师叔的罪过,自断一臂,心里也感到既甜蜜又酸楚。
华松道:“只可惜我们师徒在山上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两位师叔来,师兄弟们都说雨这么大,师叔想来路上耽搁了,劝师父早点歇息。我师父却说刘师叔从不食言,就是天上落刀子,也会准时赶到的。等到丑时,师父越来越着急,就差三师弟和四师弟下山接应。这、后面的,请我黄四弟来说为大家说吧......”
黄槐拱拱手道:“我和陆三哥领命下山,当时下着大雨,峨眉山道寸步难行,我俩到山脚下牵了马,向北奔驰,快要赶到眉州境内时,大雨中看到一人怒挥马鞭迎面赶来。那人似是受了重伤,在马上摇摇晃晃,奔到近处,再也支持不住,重重摔下马。我和三哥赶快去扶,这一扶才看清,竟是我们商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