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盅子道:“咱们兄弟最近才知道温老头辞世。却不知现如今的华山派,是谁在执掌门户?”
公孙剑道:“华山派当今梁掌门,名讳上靖下之,是当年温师祖的关门弟子。”
神盅子“唔”了一声,道:“就是二十五年前,师父、师兄自刎后,独活下来的那个小朋友了?”
公孙剑不觉有气,道:“我尊称四位一声前辈,也请你们对家师放尊重些。”
神盅子道:“你既然叫温老头师祖,那该是华山派第八代弟子。咱们兄弟四人二十多年前和你们师祖爷爷称兄道弟,就连你们师父都比我们矮了一辈,叫我们尊重谁去?”苏柳仔细打量四人容貌,微觉奇怪,寻思:“这四个怪物瞧样子不过四十岁出头,怎么和温老掌门称兄道弟?不过自从他们现身开始,说起话来就颐指气使,要不是初来乍到,那就是资历颇深了。”
公孙剑仰天大笑,道:“前辈真会说笑,适才在柳林中端详诸位容貌,不过四旬左右,二十年前,敝派温师祖已届古稀,而四位该当只是二十出头。敝派师祖怎会和你们称兄道弟?”
食为天抢道:“错错错!大错特错!爷爷们今年都快奔七十的人了,你们师祖活着也不过比我们大了十几岁,怎会叫你一说就差了一、二、三、四、五十多岁?”他说到数字时,掰着手指数了半天,显得十分滑稽。苏柳却一点笑不出来,甚至觉得毛骨悚然:“这四个人明明看样子四十出头,头发乌黑如漆,面色也是容光焕发,怎么说自己奔七十的人?难道,难道他们吃了什么长生不老的仙药么?”华山五剑在门外也如堕云雾,摸不着头脑。
沈桃溪眼珠一转,道:“都怪小辈们眼拙,有眼不识泰山。既然四位前辈与敝师祖有莫大的渊源,就请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把那峨眉派的反贼交给我们带回临安复命吧。”
神盅子道:“你们温师祖与咱们有莫大的渊源,那的确不假。哼哼,只不过这渊源可不是什么好交情,当年要不是他把我们囚禁在华山落雁峰上,我们兄弟何至于二十多年没在江湖上行走?”
苏柳、华山五剑均感意外,公孙剑道:“却不知四位前辈因何事和敝师祖结下梁子。”
神盅子支吾半晌,显然当年所作的事十分龌龊、难以启齿。鬼杜康脸色忽然转为狰狞,重重地放下酒碗,咬牙切齿道:“咱们兄弟犯了什么事不打紧,倒是你们华山派,言而无信,办事潦草,把四条活生生的人命落在那又高又冷的落雁峰上不顾。”落雁峰是华山诸峰中的最高峰,封顶常年积雪,北归的大雁飞到峰上以为这是极北之地,便不肯再往北飞了,是以称为“落雁峰”,华山剑法中的“落雁反”就是华山派先贤看到大雁飞到落雁峰时畏冷回翔的姿态,创出的高明剑招。
神盅子跟着道:“没错,当年温老头把我们骗上落雁峰,要我们三十年不许下山,还扬言在峰下布了天罗地网,只要下山立马杀了我们。”
金屋仙抢道:“可是温老头的徒子徒孙好不要脸,特别是那姓梁的臭小子,带着整个华山派瞧没声儿地跑到了武夷山,让咱们兄弟傻乎乎地在山上苦等了二十年!”
食为天接道:“对,二十年!没人送水,没人送饭,你们可知道咱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神盅子道:“我们吃了二十年的大雁肉!”
金屋仙道:“冬天没有大雁,我们就只能抓蜈蚣吃!”
食为天道:“那大雁、蜈蚣本是美味,十分合我的胃口,可是同样的东西,任谁吃上二十年,能受得了?”
鬼杜康道:“你有的吃还算不错,可是我呢,二十年来一口酒都喝不上,那不要了我的老命?”
金屋仙道:“喝不上酒事小,没有女人事大,那落雁峰上连个鬼影都没有,若打下只大雁是母的,老子都流上半天口水!”
神盅子道:“每次抓到蜈蚣,我都跟三个哥哥打赌,蜈蚣的腿是奇数还是偶数,妈的每次都是他们赢,为什么天下蜈蚣就没有一个瘸腿的?”说到这里竟然呜呜抽泣起来。
苏柳不禁好笑,心想:“这四个人手段虽然毒辣,人品也实属低劣,但他们为着温老掌门一句话,就信了二十年,愣头愣脑地呆在落雁峰上不吃、不喝、不淫、不赌,却也是可怜至极。这一派天真烂漫,倒也难能可贵。”
公孙剑等人却想:“师祖他老人家果真是威名素著,一句话就吓得这四个怪人二十年不敢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