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乎乎的药比放凉了更好喝,没那么苦。”她记得在张府时,他哄她喝药时总会这么说,在他的哄劝下,她也确实觉得药没有那么之前苦口了。可如今,这凉药本不苦,可为何如此难以下咽?随着碗里最后一滩药渣入喉,那苦涩哑嗓的感觉伴随着泪痕,落入心底深处。
“主子您怎么哭了,可是想家了么?”话梅不解问道,
“是啊,想家了”放下药碗,李宛思用手帕拭净了泪痕,看方才她随意写下的几个单字,竟是都与那人有关。“白、梅、雪、暖…”看着这些字,她的回忆带着她回到前年张府那个雪后初请的冬天…
李宛思望向窗外,梅树被落雪压得低了头,地面上积雪深厚,阳光照在雪上刺眼的闪着,她一时玩儿心大起,若是在自己家,父母是断断不会让她出门碰雪的。可这里是表哥家,自然不同。
正往外看,刚好表哥也来了,张暨白只站在她的西厢房外不动,她本想强拉着他陪他打雪仗去,可是知道她身体畏寒怕冷,暨白哪里肯?于是她转念又说去后院吟诗踏雪,暨白推搪不过,吩咐下人左一件右一件的给她又穿上一层棉袄,又披了一层狐裘大衣,还是不放心,又在狐裘外面加了自己的包住她。如此般硬生生把她裹成了个大棉球,这才让出的屋门。
李宛思走路都要迈不开腿了,从她的西厢到张府后院,也就三丈地远,再加上下雪,她亦步亦趋的走了半天,好不容易走到了后院梅树前,额头竟然微微冒了层虚汗。
张暨白见她久在房内不见风寒的小脸此刻被寒意烘托的粉红粉红的,心疼的伸手去捂住,他就是这样,雪后还有暖阳的天气并不冷,可是他就是舍不得让她的肌肤暴露在外一分一毫。
李宛思抬头看着张暨白的面容,那笑容那般明媚如暖阳,她庆幸他生的不算俊俏,不然她的表哥要迷倒这长宁城里多少大家闺秀?那样的话,表哥或许就不是她一人的表哥了。
想到这里,李宛思脸上一阵羞涩的笑,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两人眼神交汇,李宛思不自在的低下了头只留给他一个粉额。
张暨白比她高出一个头,用自己贴身帕子拂去宛思额头的香汗,赫然见宛思眉间上那枚红色的美人痣,额头粉白,眉间红点醒目可人,他本以为那是她自己用胭脂描画的,此刻明白,原来竟是表妹天生丽质,内心喜爱之情甚浓,顾不得唐突,右手轻抬宛思下巴,薄唇轻轻在眉间印了上去。
李宛思冷不丁被这温唇印上眉间,心里正暖暖的爱意浓浓,忽的一惊,想到男女大妨,急忙推开张暨白道:“表哥你…你…你,你放肆!你无理!”嗔怪的模样让张暨白忍俊不禁。
张李两家三代前就是世交,到他们上辈早就结了姻亲。张暨白内心早就将李宛思当做自己未来的妻子般对待。心想着:还是得早日让父亲母亲去李府提了亲,这样才名正言顺的调戏他未来的小娘子才好。
“无理?表哥的无理也只对你一人,你说好嘛?”说罢嘴角上扬,笑意带着三分狡黠,吃定了她一般。
“这这这…”她从未见过表哥如此…怎么说呢,如此调戏于她。她不自觉后退一步,脚下的雪早就踩实滑溜的很,身子正要往后栽过去,张暨白伸出双手欲扶住她,自己脚底也不稳,被她裹得沉沉笨笨的身子也带的滑了出去。张暨白哪里舍得让她摔倒?大力把她往身上一拎,李宛思果然有了肉垫子。
雪厚的很,摔不坏,两人落地之后相视大笑,全忘了刚才的尴尬暧昧。李宛思想起要打雪仗,就着自己已经趴在他身上的绝佳位置,机会难得,迅速在旁边抓了一把雪,往张暨白头上撒去。张暨白哪里舍得去洒他的心头肉,只是为了陪她玩儿,假模假式的也去捧雪,竟把雪往自己身前飞扬。
一时间,张暨白周遭都是雪,这几下子可真的是撒盐空中。张府后院都是他二人的调笑声和嬉闹声…
李宛思现在回想起来那天的情境还像是就在眼前一般明朗,她还记得那天的雪味道特别甜,张暨白的手掌那么温暖,她笑的那么坦荡舒心,如果一切能重来,她宁愿经历过那样的一天之后带着笑意死去。
而现在,她成了太子的人,而表哥听说也有了未婚妻,还有了钩月楼双壁之一卯月。自从她知道他有未婚妻有情人,每次想起张暨白她都苦楚不堪,他不是说只对她一人么?都道说是男儿薄情,而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埋怨他呢?毕竟是自己先辜负了他,至少他的内心必定是这样认为的。虽然那因由时多么的无可奈何还有难以置信。
暨白,此刻你应是在自己府里对着卯月与未婚妻吧?你可会如同当日对我那般悉心的照料她们?我可还是你心中唯一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