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事重重，抓着佩利冬羽毛的手都渗出了滑腻的汗珠。

就在这时，一道火红色的影子如同一柱流星般在我们的前方划过，轻悄悄地落在了我们前方的一根青铜树树干上。

“约翰……”和我同坐着佩利冬的龙薇薇突然叫唤了起来，“约翰！”

我猛地抬起头，在狂风中眯起眼，然后整个人都凝固了。

真的是约翰，他穿着饰着金色佩带的冲锋衣，一头潇洒的金发在风中乱舞，他一手牵着缰绳，一手里提着他那柄标志性的骨雕长枪，身下骑着一身血红的狮兽，狮兽火焰般的鬃毛乍耸，以一副战斗的姿态怒视着前方。

约翰，他不但没有死，还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我一拉缰绳，让佩利冬停在空中，看到我和矮子，约翰满面得志地狂笑道：

“龙飞晖，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吧？真是该感谢你们替我找到那条通往地狱的入口，释放出了这只盘踞在地狱里的怪物。我们尤蒙冈多家族的这只神兽——龙皇尼德霍格！”

“尤蒙冈多家族的象征，不是世界蛇尤蒙冈多么？”矮子皱眉讶异道。

约翰张狂地笑着，漫天的巨石缤纷如雨，像是看无知小孩似的看着矮子：

“吃惊么？北欧神话中的黑龙尼德霍格，除了在第６６节‘女先知的预言’中有翅膀这一说法之外，其余描述和《诗体挨达》中记载的尤蒙冈多没有任何区别！尤蒙冈多就是尼德霍格，尼德霍格就是尤蒙冈多！它们不过是张开与闭合翅膀的区别！”

“约翰！”坐在我背上的龙薇薇不安分地躁动起来，她张开双臂，不住地挥舞着，像是牙牙学语的婴儿呼唤着自己的母亲，“约翰，你太帅了！约翰！我就知道你是不会丢下我先死的！”

约翰深陷的眼睛里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他望着龙薇薇，露出了笑容，伸出一只手，微微一招，道：

“来吧，过来我身边，薇薇，你是属于我的。我要让你看看我成神的时刻。”

“好！我这就过来！约翰你等我！”龙薇薇神志不清地狂热地喊叫着，眼里泪水飞洒，她居然神经质般地想站起来跳下去，我急忙挽住了龙薇薇的脖颈，道：

“薇薇，别过去，他很危险！”

“放开我！”没想到龙薇薇却是狠狠在我的胳膊上咬了一口，咬得我皮开肉绽，疼痛中我一松手，龙薇薇转过脸来，愤怒地瞪着我，嗔道：

“你滚吧，哥！我是属于约翰的，约翰是我的一切，你，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小丑！”

龙薇薇狠狠推开了我，然后像是一只跳舞的小妖精般，轻盈地朝着下方纵身跳跃了下去，约翰引着狮兽横空飞来，稳稳接住了龙薇薇，龙薇薇像是小别胜新婚的小女人般死死拥抱着约翰，疯狂而又饥渴地热吻着他，约翰也一手搂抱着龙薇薇，热吻着她，一只肆无忌惮的手在龙薇薇的衣衫下如游蛇般游走，同时他还有意无意地斜睨了我一眼，眼角洋溢出胜利者的笑容。

“薇薇！”我狂吼一声，猛地拉动佩利冬冲了过去，突然我的脊椎上一股大力传来，冰凉、粗实而又坚硬的巨力如同一把长枪，狠狠贯穿了我和下方的佩利冬的身体，我被死死钉在了佩利冬的身上，全身都被无法言说的剧痛给包围了，漫天飞溅的羽毛中，我缓缓低下头，看到了一根从高空坠落的粗大钢筋从我的胸腹处钻出来，带着粘稠的血液和胃液，将我和佩利冬像是冰糖葫芦般钉串在了一起。

像是无数蜈蚣咬噬神经般的剧痛从胸口贯穿伤口处游向全身，我浑身都抽搐起来，惨烈的嚎叫声戛然而止，下一秒，我握着胸腹部带血的钢筋，无力地和佩利冬翻滚着朝着下方跌落下去……

“飞晖！”

“小灰灰！”

矮子和猫三昧撕心裂肺的吼声在我的耳畔响起。

我如同一枚炮弹般和佩利冬翻滚着从高空重重坠落，砸在一片结冰的湖面上，结着薄冰的湖面瞬间炸裂，溅出冰冷的水花，我带着冰沉入了湖中，湖面上没有风，但空气已经冻僵了，湖面上漂浮着薄薄的浮冰，并下的波痕被冻出了质感，被薄冰掩盖住的流动声仿佛看得懂，脆而薄，窸窸窣窣，无数细小的碎裂。

被巨大的浮力推回到湖面时，我的身体已经僵冷如冰，瑟瑟颤抖，漂浮着薄冰的湖面被玫瑰色的鲜血染红了一片，像是湖面上绽放的罂栗花。

我颤抖着伸出手，五指张开，视线一片模糊，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飞舞着斗篷、金发飘飞的约翰搂抱着龙薇薇乘风而去，渐离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