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去死吧都去死吧!”
尼德霍格发出了任性而决绝的娇喊声,它的腹部突然剧烈地鼓胀了起来,就像是撑起了一个圆滚滚的皮球一般,它身上的黑色鳞片一片接着一片不断地抖动滑落,纷纷坠入海中,炸出斑驳的浪花。
“不好,飞晖,尼德霍格失去理智了,它想要自爆。”神鹰躁动的声音传来。
我从浮冰上的约翰尸体上收回视线,缓缓转头,看到了在后方青铜树的树干前方鼓着其丑无比的大肚子,不断扑打着巨大的黑翼,盘旋飞舞不息的尼德霍格。它的双目之中流汩汩地溢出了浓烈的鲜血,它痛苦地嘶吼着,龙吟阵阵,不住地用巨大的爪子抓着自己丑陋的脸,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抓得鲜血淋漓。
“薇薇……”
我轻轻念着,心口疼痛如针扎。我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
“想个办法杀了它!它吸收了太多的地热能,要是自爆,恐怕会牺牲很多人!”神鹰厉声提醒道。“飞晖,你的那些同伴也无法幸存!”
我颤抖着,站在浮冰之上,浮冰随着海浪一起一伏。听到神鹰提前我的同伴,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矮子、狐仙儿、猫三昧和凌子蟾的面容,他们还在青铜树上,等待着我回去。如果尼德霍格自爆,他们必死无疑。
终于,我动了。
我一步一步朝着青铜树的正下方走去,在盘旋天空的尼德霍格正下方,我缓缓漂浮而起,在飞过一根突出青铜树树干表面的树枝时,我的手指轻轻一划,一根直径数十米的青铜树树干被我轻轻松松切割了下来,然后我用单手撑着树干断口的底部,朝着天空之上发狂的尼德霍格直飞去。
就像是飞上天空却还没有爆炸的烟花。
“薇薇。”我飞到了尼德霍格的面前,轻轻呼喊,尼德霍格转过身来,眼中的血色如潮水一般,渐渐消退去,它的眼睛时而清醒,时而浑浊,就像是翻涌着岩浆的火山湖。
“哥!你……你杀了约翰,我要杀了你,再为他殉葬!”尼德霍格用隆隆的声音咆哮着,仿佛无数个龙薇薇站在一起组成的大合唱。
尼德霍格巨大的后肢撑在了青铜树的树干上,它那强而有力的双腿微微弓屈,身体以与海面平行的姿势垂直着青铜树站着,尖锐的犄角对准了我,就要冲我撞来。
我的心中有什么滚热的东西翻涌着,那滚热的东西沿着我的血管流经我的全身,最后在眼角溢出。
整个世界的风都在哭嚎悲鸣着,像是从瓦尔哈拉圣殿飞舞下来的天使,奏着琴音,围绕着我和尼德霍格,一人一龙。
我单手顶着青铜树的树干,凝望着尼德霍格那朝我逼来的狂热赤红色眼睛,哽咽着道:
“对不起,薇薇,哥……对不起你……我爱你……”
树干在我的头顶上转动180度,以尖锐的树丫顶端对准了那如竖起的大海般气势汹汹、倾倒而来的尼德霍格。
那一刻,我风在我的身边悬停了,我单手撑天,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闭上了眼睛,轻轻念诵起了那首古老的诗: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再见了,薇薇……”
粗壮坚硬的青铜树树枝化为锐利的长枪,枪尖锋利如针,它宛若一道长长的彗星,拖着闪耀的光尾,带着点点星辉,冲着迎面而来的尼德霍格飚射而去,肚皮破裂的爆响声传来,尼德霍格的动力炉瞬间被贯穿了,全世界的风都发出悲壮的共鸣。
“哥?”最后刹那间,一阵清亮温柔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耳畔响起,我猛地睁开眼,却看到一道纯真、温柔而熟悉的大眼睛正看着我。
那双清纯如天使般的眼睛却被囚禁在了一具恶魔般的驱壳里,我心头巨颤,想要抓回那飞射而出的长枪,然而一切都已成了定局,晚了一步。
纵然是全宇宙最快的速度,也来不及阻止你停止的心跳
黑色的恶魔躯体刹那间被青铜树的树枝贯穿了心口,连带着笨重的身躯一起被死死钉在了青铜树的树干上,黑龙不住地颤抖着,宛若被钉死在铜柱上的死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