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衔玉朝天呼出一口气来：“那就没意思了。”他伸长手臂摊开手掌，萧净把刚才用过还在滴血的剑放了上去。

手持着剑，林衔玉最后问了一次，潘洋和潘海视死如归。

先是了结了潘海，接着剑插进潘洋的心口处。两人离的很近，尤其是脸，不过手掌之隔。

潘洋的面目表情被心口的伤给痛得扭曲起来，但双目清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儿看着他，说道：“原来掌灯是……”

话没说完，他咽气了。

林衔玉却愣住了：是什么，掌灯是什么？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潘洋临死前没能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

接着眼前再一晃，看到了照亮天际的大火，海丰寨处于一片火海之中。

家中养的鸡惊叫着，想要用头撞开笼子的门；猪发出哼哼的声音，用自己的身体去撞猪圈的门；牛固执地往外边走，即使绳子还套在脖子上。

比这声音更响的，是人的叫声。有呼喊着一起逃命的，也有被困喊救命的。

林衔玉始终站在村口的空地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任自己的手下将这里的人屠尽、房子烧毁。只有这样，才能稍解他对赵掌灯的嫉妒和怒气。

一个姑娘一身狼狈地从他面前跑过去，察觉这里站着一个人，姑娘扭过头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林大哥？！”

阿丽跑到他面前：“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衔玉没吭声。

阿丽着急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家的方向，语气更急：“我娘还在山上，不知有没有看见村里已经着火……”

“教主！”萧净大步地走过来。

“教主？”阿丽惊愕地看向林衔玉，蓦然发现他和以前的气质不一样了，整个人变得凶狠了起来，以前的眼神儿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现在却只有冷漠和无情。

萧净见一个姑娘好好地站在教主面前，不禁有些迟疑：要不要动手杀了她？

林衔玉问：“怎么样了？”

“属下根据教主所说，亲自核对了一番，人数应该没有问题。”

“是吗？”林衔玉极其不认同地瞥了他一眼：“阿丽刚才告诉我，山上也有人。”

阿丽震惊地捂住嘴巴，惶然发觉自己说漏了嘴：“不……你不可以这样…林大哥……”她一脸哀求地看着他：“放过我娘，放过村子里的人吧！”

萧净得令，转身去了。

阿丽企图追过去，被林衔玉拦住，激动之下她的手扬了起来，一巴掌打在林衔玉的脸上。

这一耳光，打得林衔玉的脸火辣辣的，耳朵也听到轻微的嗡嗡声。他抬眼看着她，全身散发出杀气来。

阿丽惊觉自己惹恼了他，转身跑开了。

林衔玉低头瞟了一眼脚下，脚边放置着一把不知谁丢弃的刀，他的脚尖轻轻一踢，刀飞了起来，从后穿透了阿丽的身体。

阿丽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直到此刻她才真的相信，喜欢的人真的要杀了她。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阿丽闭上眼睛趴到了地上。

后面，林衔玉望着她倒下的样子，想到的是篝火晚会上，她充满热情的舞蹈和纯情的笑靥如花。

呵，如果看到他满脸伤疤的样子，还会像以前那样喜欢他吗？

之后萧净和莫千鸯一起来回复。转身准备走的时候，林衔玉的脚步一顿，道：“海丰寨有个叫阿娜的女孩儿，不论是死是活，你们都要找到她。”

赵掌灯，对于喜欢你的女孩儿，你会不来救她吗？

离开了海丰寨，本打算直接回宫，站在道路分叉口，他无可避免地想起了湘水村，冷心下了命令，令队伍转道前往湘水村。

萧净和莫千鸯心知教主怒火旺盛要大开杀戒，谁也没有说什么，履行身为属下的职责。

村长杜维的手臂被砍掉了一条，仍然是挣扎着冲到他面前，即使天绝教人的三把刀一起插进他的体内，他的眼睛也死死地盯着林衔玉，问：“为什么？”

林衔玉目光冰冷地看了他一眼：“因为你们的主人，是赵掌灯。”

杜维愣了一下，死不瞑目。

随手拨弄着琴弦，林衔玉的神情有些茫然，为什么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仍然没有换来凌萱的一眼，她的眼光永远都只会落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在潘府的那个早上，是多么的美好。大家聚集在一起，他和掌灯、卓光一起凑乐，美丽的姑娘们要么跳舞要么剑舞，那是多么美丽的一副画面。

“我曾经没有梦想过，但当得到的时候我也很开心，只是不能长久。”

萧净说他不快乐，其实他有过快乐的时刻，只是都与天绝教无关。

自卓醒死后，绿烟山庄始终被一股压抑笼罩着，汉子们也不如平时那般，大咧咧地说着话吵架，不分时刻地比武切磋，都安静了不少。

见乌贤在发呆，掌灯便知道他是想念妻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