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水娘说着给张涛递了个黄窝窝头。
“婶儿,我真没开玩笑。张大力真的死了,现在他的尸体还在祠堂摆着呢。我来这儿就是老太爷让的,他让我逐个通知屯里的人都去祠堂。”
张涛两眼满是焦急,想来此事定是非同小可。
“那么大的事儿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
善水娘一边捡起掉在地上的黄窝窝头一边埋怨道。
张涛也是无话可说了,心想我先前是给说了来着,可你偏偏不信我能有个啥子办法。
“老良头晓得这事儿不?”
善水爹点起旱烟吧唧吧唧抽了几口。
“自己儿子死了他这个当爹的能不晓得嘛!”
张善水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滚一边儿去,大人说话娃子少插嘴。”
善水爹瞪了张善水一眼吓得张善水屁都不敢放一个。
“可不是咋地,良叔今儿一天都哭昏过去三次了。”
张涛面容显得无奈极了。
“造孽啊。”
善水爹收起旱烟两手别在背后面向着祠堂的方向赶去。
“唉!”
善水娘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俗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恶人万万年。而张大力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上梁不正下梁歪是说老子秉性不好儿子的秉性肯定也不咋地。可这句话放在张良张大力爷俩身上来说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张大力家住在屯尾,他那个短命的老娘在生下他的时候就难产死了。张良也是晚年得子,儿子张大力才二十多岁他这个当爹的就已经快六十了。
按理说当娘的死了,做儿子的更应该化悲痛为动力奋发向上才对。可他张大力却偏偏反其道而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儿子不招人待见可张良这个当老子的却是人人称道。
若是谈起屯子里最老实的人定是非张良莫属了,一年四季不管见到谁都是笑呵呵的。别人家要是有个什么杂七杂八的事儿只要吱个声,张良是铁定不会拒绝的。
当老子的如此可当儿子却是被人人唾骂。
张大力喜欢喝酒,这是屯里人人皆知的事儿。闲着没事儿他就会倒上几杯醉生梦死,就算是自己一个人没有一个菜就那样吃着白米饭也能喝进肚子里半斤辣酒。
酒劲儿一上头这人就开始犯浑了。
偷看屯里的大闺女洗澡,慢慢又沾上了大烟。刚开始为了买烟土满足一己私欲只是小偷小摸,可是在这个连大白菜都涨价的社会里就显得有些杯水车薪了。
烟土贵的离谱,张大力也开始做起了大手笔生意。抢劫,盗窃,绑架,威胁等等等等。
凡是跟钱沾边儿的事儿张大力没有一个不做的,屯里的人因念及他那个老爹的旧情也权当是娃子不懂事儿就算了。
可邻居的忍让更让张大力变本加厉起来。张大力先是瞄准了屯里的张大龙家,至少在那个时候家里能够有一辆自行车还是代表家境不错的。
张大力动手前自己一个人为了壮胆喝了一瓶多辣酒还有抽了一袋烟土,继而在深夜的时候悄悄潜入了玉兰家。
话说张大龙有了女儿叫玉兰,脸蛋那叫一个漂亮。唇红齿白浅眉大眼,长相在屯里可是数得着的。而且还未谈婚嫁,在当时可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屯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个娃子惦记着呢。
然而张大力这个畜生得了钱不说,最后临走的时候竟然把张玉兰人家这个黄花大闺女给强奸了。
玉兰的哭声响了一夜,张大力的动作也摆了一夜。
纸团是永远都保不住火的。
东窗事发,全屯的人都跑到老太爷那里替玉兰喊冤。可怜张大力那白发老爹在潮湿的祠堂跪了一天一夜,直到最后因贫血倒地也始终保持着跪姿。
你儿子是娘生的人家玉兰就不是爹养的?自己女儿的清白被你那个不是东西的儿子给玷污了,你说张大龙这个当爹能愿意吗?
最后实在没办法,张良也只能卖田卖地拿出毕生的积蓄哀求张大龙不要把自己的儿子送进号子里。
张大龙一家人也不忍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为了儿子的事儿四处奔波,收下了张良东平西凑的三千多块钱于是作罢。
为了不让女儿触景生情,张大龙决定带着一家子人搬到镇里。可就在搬家的前一天,张大龙一家五口在一夜之间全都死于非命。
就连他那八十岁的老母和十二三岁的儿子都没放过。
极其残忍的手段给屯里的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张大龙一家死后,有人说是张大力这个畜生积怨成恨于是痛下杀手。还有人说是张良不满张大龙一家子人不念旧情,先是杀死了人然后夺回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三千块钱。
反正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张大力也在那件事儿后人收敛了许多,成日成日地呆在屋里不知道在捣鼓啥。张良也不再是以往的笑呵呵,只是会时不时地到祠堂跟老太爷喝喝茶叙叙家常。
没想到才时隔几年,第二次死的人竟然会是张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