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么回事,董妙文没想到,这长平侯夫人确实性子有些不好,医才也会高低,并不是所有的大夫,能把所有的病给治好,每个大夫都有自己擅长或不擅长的病,若是照长平侯夫人这样,那太医院里挨板子的人,可以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了。
董妙文觉得长平侯夫人做事确实有些过份,她这么做,只怕太医院里的太医们,都不愿意来长平府里给她看病了,难怪这么长时间,她的病情没有起色,而被打的太医们,因碍着皇后在那里,只怕这些太医,也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
不过,董妙文还有一点疑问:“那后一位来的太医,到底和夫人说了什么话?才被打的……”董妙文知道第一个太医是用药的效果不好,那第二个太医,只是说了几句,难道也会被打?这让她好生的奇怪。
于妈妈歪着头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眉头拧在一起,说道:“我一直在外间管事,并不在夫人院子里当差,你若真的想知道,那天到底是为什么太医被打,只能问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了”
董妙文见于妈妈这么一说,心想也是的,若真的想问明白,只怕真的要找周夫人身边的丫鬟问问,想到之前看到的绣烟,看样子也是个忠心为主子的丫鬟。董妙文不认为自己真有本事,能从她嘴里套出些东西来,这不像是于妈妈这样的人,在府里当差多年,有家有口的,自然想着多嫌些银子。
若是从这里问不出,董妙文想到,那不如去问问那个被打的太医,长平侯夫人为什么打了他一顿板子,但是让董妙文去太医院。找太医来问明原由,只怕也是不成,太医院她可是没法去。再者,就算是找到那个太医,因何原因被打,只怕人家看着汤皇后的身份,也不会说出原因来。
关于此事。董妙文决定,先搁置起来,等以后再说。
门“吱呀”一声响了,王嬷嬷站在门口,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清秀的小丫鬟,也一同进来了。
“我们夫人。请大夫过去诊病”那个清秀的小丫鬟,看着大概也就十三四岁,口齿伶俐。一看就是为长平侯夫人跑腿办事的人。
因为是去为长平侯夫人看诊,王嬷嬷便留了下来,董妙文则马上拎了自己的小药箱,跟着那名小丫鬟的身后,直奔长平侯夫人住的房子而来。
这次把董妙文带到的地方。并不是刚才那个议事的厅,而是院子的另一侧。穿过月亮门,看到一排回廊,而院子里有几座假山,有几只青花的大圆缸,养着几只金鱼,在里面悠闲的游着,还有几朵荷叶,早过了荷花盛开的季节,没有花朵在中间点缀,却长出了几个莲蓬,真是一个别致装饰的院落。
等她们来到门边时,还没等那个清秀的小丫鬟禀报,就听里屋子里有传来瓷器掉在地上的声音,接着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你们这是怎么办事儿的?连只偷吃鱼的野猫都抓不住,要你们何用?还不快去叫府里人一起去,定要将那只偷吃的猫抓到,真是一群废物……”
董妙文自然就听出来,这层里面说话的人是谁,正是长平侯夫人在里面生气,董妙文皱了眉头,看来她今天出门没看皇历,她这趟来得有些不是时候,尤其是之前,她还莽撞的替人求了情,只怕若是此时进去,说不定会自己也会被殃及,想到之前于妈妈说的话,一直在脑子里盘旋着,难怪之前,在侯府的花园里,撞到的汤继业,从他嘴里知道,这个长平侯夫人,还真是有些难搞。
房门一下子打开,两个婆子脸色难看地从里面走出来。
领着董妙文来的那个清秀的小丫鬟,等那两个婆子走了过去,这才小心翼翼地往房里去禀报,董妙文侧耳注意听房里的面动静,过了不一会儿,从里面传来了长平侯夫人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董妙文便看到,刚才进去的那个小丫鬟走出来,像董妙文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董妙文深吸了一口气,又理整下身上的衣装,手里拎着那个小药箱进了屋。
董妙文放慢脚步,尽量不发出任何一个不恰当的声响,小心来到了屋里,有一道半透明的布幔隔在那里,垂了下来,地上还有几个破碎的瓷片,董妙文猜测,看这东西的大小,应该是个茶杯,而之前她看到的那个丫鬟绣烟,正指挥着小丫鬟把这些碎片给捡起。
董妙文有些犹豫了,想到现在情绪不佳的长平侯夫人,若真是一会儿不高兴起来,自己是不是能躲过她的一茶杯呢?
“给长平侯夫人见礼……”董妙文站定在屋子里,冲着那布幔里的身影,福身一礼道。
“起来吧,你是太后和皇后身边侍奉的人,能来我们侯府里为我看病,也是皇恩浩荡……”
董妙文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像是比刚才平和了许多,刚进门时,有些悬着的心,现在慢慢放下了,她祈祷接下来的时间,这位长平侯夫人能够保持这样平和的语气。
董妙文起身后,抬着看去,她觉得有些奇怪,初时见过长平侯夫人的那间议事厅里,就看到有竹帘隔开,如今她来到这里,却又看到里面拉下了幔帐,真的有些好生奇怪,难道平日里这位长平侯夫人,就是这个样子么?
董妙文在这里暗自奇怪生疑,这时里面听到几句低语声,董妙文便见到那幔帐一动,里面走丫鬟绣烟。手里拿着一缕红丝线,交给了董妙文,董妙文看着手里的这个红丝线,不明所以的抬头,眼里充满疑惑的看着绣烟。
而丫鬟绣烟见董妙文盯着自己看,一幅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交给她红丝线,便开口提示她:“请为我们夫人诊脉……”说完,便转过身,站到了一旁。
董妙文开始愣了一下,接着她低头看着那个根长长红丝线。这才发现,她手里的这楼红丝线,像是还有另一头,延伸到了那幔帐里面了。董妙文就算是再不聪明,也马猛然记起,她曾在古代医书里看过类似的诊脉方法,可那些是因为,所谓礼教严格的地方。男女之间有些大妨,所以才衍生出这种“悬丝诊脉”的方法。
董妙文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手里的这团长长红线,若真碍于礼教方面的事儿,男女不要有肌肤上的接触,用这个方法,董妙文倒也可以理解。但她不能理解的是,自己同样身为女子,怎么还会用这样的方法?董妙文此时的好奇心。被激了起来,难道这位长平侯夫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一面?
“请禀告长平侯夫人,小女学艺之时,从未学习过此等方法,还请夫人见谅。”董妙文明明不会这种“悬丝诊脉”。自然不能打肿了脸充胖子,她只能实话实说。虽然这样也许会惹脑了这位……本身脾气就不好的长平侯夫人。
一丝吃惊的表情,从丫鬟绣烟的眼里掠过,她见董妙文一脸认真的样子,垂下头,看看了她手里的红线,便接了过来,转身进了幔帐里面。
里面传出了一声冷哼,接着长平侯夫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即然是你学艺不精,却敢跑出来行医,如今又混到宫里面,居然还敢给太后娘娘看诊?你这个女郎中,还真是好胆量……”
董妙文自然能听起来,这是长平侯夫人开始不高兴的前奏,想到之后那被摔到地上,四分五裂的茶杯,心里开始有些犯嘀咕。
“小女有话要言明,还请夫人容禀……”董妙文虽然知道,接下来的说的事儿不容乐观,但她还要试图说服这位性情顽固的长平侯夫人。
“你说吧,我倒是要听听,你为自己学艺不精,找些什么理由来搪塞于我。”听到了董妙文的话,长平侯夫人依然语气冰冷的说道。
董妙文想了想,平稳了下气息后,这才开口说道:“医书上有云,医道之博大精深,里面集合了阴阳五行,藏象经络的天机道理,这其中,以四诊合参为最重。”
“这何为四诊合参?”长平侯夫人接着问道。
“四诊合参,在医书里又叫望、闻、问、切,此四节缺一不可,虽然有这种以悬丝而知脉象的事,但却不是正途,如何,不望其面上的气色,不倾听了解其味,不通晓这病症的痛楚,不亲自用手来切诊,以感受到这脉象的千遍万化,如何可以断症精准?如何又可以救死扶伤?”
董妙文把自己从书里学来的医术常识,向这位固执且性格脾气不好长平侯夫人传播起来。
“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为何之前的太医,都没说过?”长平侯夫人此时说话的口气,像是已经知道了这里面的缘由,接着问道。
董妙文哪里知道,别的太医到底是如何诊病的,可这话,却不能这么直接说给长平侯夫人听,怕惹恼了她,最后吃亏的还不是自己,董妙文想了想,这才道:“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想来那些太医的师傅,自然有独成一派的医术方法,只是小女的医术授业师傅,却从来不用这些方法,教我要:清正透心,观听则明,行医之人切忌浮夸,尤其是人命关天,更不能马虎行事,所以,小女的师傅从来没教过这用红丝诊脉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