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珞绪连连称谢,她把乔轩少扶到床上后,付给小二一吊钱,请他让厨房的伙计炖些益气补血的汤,并嘱咐他不要声张,然后就急匆匆地向药铺奔去。
为了不引起小镇居民们的注意,她并没有请大夫来治疗乔轩少的伤,而是直接买了些敷在伤口的止血药草和纱布,旋即跑回了客栈。
正在打坐调息的乔轩少听见有开门声,睁开双眼一看,见是叶珞绪捧着一盆清水走进房内,赶忙站起身,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叶珞绪看他面上已经恢复了血色,也就稍稍放心,上前道:“身子好些了吗?”
乔轩少点了点头,道:“嗯,谢谢你。”
“这没什么。”叶珞绪让他坐在床边,解开他手臂上的白布,用清水帮他洗净左臂伤口后轻轻敷上止血的药草。
看着她为自己细心敷药,似乎毫不在意昨晚争吵之事,乔轩少心想,她可以不顾他的身份而执意相救,全然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他又如何能让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受欺瞒?或许将真相告诉她后,她也就可以选择远离自己这样的危险人物,从此不再有瓜葛。
他低声道:“我……”
“嗯?”
“你为什么不问我了?”乔轩少问道。
她仍专心致志地给他敷药,然后缠上纱布,并未抬头看他一眼,只是淡淡道:“若你想说了,自然就会告诉我的。”
“我愿意将所有告诉你。”乔轩少柔声道。
此时的叶珞绪也已为他包扎好伤口,便坐在他身旁的木椅上,正色道:“洗耳恭听。”
“那就先从昨晚那个黑衣女说起吧,”乔轩少将左臂卷起的袖口缓缓放下,道,“她叫江曲棉,是我们乾巽组织里功夫最为出色的杀手之一,这些年一直为现在的祈国国君泷桀卖命。”
“既然你和她同属一个组织,为什么她还要杀你,还要让你告诉他三皇子的下落?难道你劫走了你们国君的三皇子?”
乔轩少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乾巽组织是为祈国皇室效力,而且组织规模庞大,分支众多,散布于朝廷或民间各个有利用价值之处,但每个分支的使命不同,所以皆是独成一派,彼此之间交往甚少。那江曲棉虽与我同在乾巽,却是不同的分支,她一心为泷桀办事,而我的使命却是保护三皇子。”
见叶珞绪满面疑惑,他继续道:“我所要保护的三皇子是前任祈国君主之子,现任君主的侄子——泷岱。两年前,前任君主仙逝,奸人陷害三皇子血脉不纯,泷桀就擅自将他赶出皇宫,并且派江曲棉暗杀三皇子,我拼死相救,才保得三皇子逃过一劫,而我险些丧命。”
“所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你与我断了联系的?”她问道。
“正是,那天起三皇子便失踪了,而我的身份也被暴露,江曲棉原想杀了我,但师父及时出现,我才捡回一条命。”
“三皇子失踪……会不会已经……”
“不会,我活着就证明他也活着。当我被先皇选中时,我这一生的使命就是保护三皇子安全,如果他死了,我的任务就是失败,会受到诅咒,痛苦至死……”乔轩少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臂,道,“梼杌,不仅是我身为乾巽组织一员的证明,也是对我永远的牵制。不仅是我,其他人也一样,只要是乾巽的人,就一辈子都要被控制。”
听他说完这些,叶珞绪不由叹了一口气,她以前并没听乔轩少提起过自己的身世,曾经往来的书信中,他只会分享喜悦,从未表达过悲伤,原以为他是个云游四海,无忧无虑的少年,却不知原来他连命运都无法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泷桀为何要派江曲棉杀了三皇子呢?”叶珞绪好奇道。
“为了夺取皇位吧,几年前大皇子和二皇子先后病逝,先皇驾崩后,三皇子是皇位唯一继承人,若是三皇子一死,泷桀作为先皇的二弟,便能顺理成章登上君主之位。”他猜测道。
“原来如此……”她继而又问,“那你怎么又遇到我们了呢?”
乔轩少浅浅一笑,道:“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吧,这两年我在祈国找了个遍都不见三皇子踪影,便猜他会不会是跑到别国去了,于是来到了伧国。起初也是私心,想见你一面,就先去了益州,却发现江曲棉的一个手下也在那儿徘徊,我便以为是他们已经发现了三皇子的踪迹,就跟踪那个人,后来才发现那人的目标竟是你和樊西。”
“这么说,那天为我和樊西打落那支柳叶箭的人是你……”叶珞绪终于知道了那个救他们的人原来是乔轩少,心中暗暗地有些高兴,但并未表露出来,问道,“她为什么要派人袭击我们?”
“我也很纳闷,于是掳走那个人,几番逼问才知道,原来是你们的任务已经被细作告诉泷桀,而那人正是被泷桀派来试探你们身手,好让他的后续计划得逞。”
“那后来呢?”
“后来我问那人,泷桀有没有打探到三皇子的下落,结果那人对三皇子的事一无所知。我担心他回去复命会暴露我的身份,就一掌了结了他的性命,”乔轩少漠然道,“像我这样的人,杀人或是被杀,都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