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牙,继续顺藤而上。
爬爬停停又过了一个时辰才终于到达烟霞谷之上的那片竹海,此时的叶珞绪不仅又累又渴,更是疲惫不堪,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兴奋地不禁挥臂呐喊:“我终于溜出来啦!”
叶珞绪起身走到方才爬上来处,往下看正是烟霞谷,细微了许多的西校练场、北校练场、星云殿、永央殿等处尽收眼底,而她的房间更是比米粒还小。
她又看了一眼思返池,心中顿时一阵紧张,忙双手合十,默念了句“希望不会掌门、长老发现我偷跑出来玩了”,而后转身离开。
“这竹海可真是大啊!”
环视四周,皆是密密匝匝的翠竹,广袤无垠,看得一头雾水不知往哪儿走的她自言自语道,“都说益州在烟霞谷的东面,那我一直往东走就没错了。”
竹子!竹子!又是竹子!
怎么走来走去还是在这儿呢?!
烈阳已然高挂,叶珞绪的肚子亦是“咕噜噜”得乱叫,**难耐的感觉让她既难受又委屈,尤其在她发现自己不论怎么走都好像徘徊在同一个地方时,终于崩溃了。
“呜呜呜……”叶珞绪蹲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里哇哇大哭。
她一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得爬上来,本是要去樊西口中极有意思的益州,结果却迷了路,不但去不了益州,还可能回不了烟霞谷,心里就害怕了起来。
“你怎么了?”
是男孩子的声音?叶珞绪抬起头,一个背着行囊的秀美少年站在她面前。
她看到终于不是只有自己被困在这茫茫竹海中,稍有一丝安慰,却哭得愈发厉害,道:“我……我迷路了……呜呜呜……”
那少年本不想管她,兀自离开,可看她哭得这般委屈,又觉于心不忍,只好将她扶起,递过一块手巾,问道:“别哭了,你家在哪儿?”
叶珞绪接过手巾,抹去眼泪,仍止不住地抽泣,道:“我……我是从烟霞谷……偷跑出来的。”
听到“烟霞谷”三个字,少年眼中一亮,但转瞬间又恢复神色淡然,道:“你告诉我烟霞谷大致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叶珞绪仍不死心,不愿就这么回谷,见他提步往自己身后的方向走去,便转过身拽住他的衣角,坚定道:“不,我要玩,我想去益州。”
“这……”少年见她方才还是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现在却是一脸不容拒绝的坚定,有些无可奈何,只能妥协道:“好吧,你先别哭了,我带你去益州玩,然后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真的?”叶珞绪料到他会如此爽快的答应自己,扑闪着噙满泪水的双眼,问道。
“嗯。”
叶珞绪满心欢喜,牵起了他的手,向东奔去。
他顿觉手心有些粗糙,停下脚步,将叶珞绪的双手摊开,稚嫩的手心上满是伤痕破皮,还渗着些许鲜血。
“不痛吗?”他竟觉得有些心疼。
叶珞绪看了一眼手心,全然不在意,道:“没事,以前刚入师门习武的时候,伤得更重呢,这些不过是刚刚从谷底攀上来的时候磨破的,不算什么,过一会儿就好了。”
俨然就是个为了游玩就不顾一切的小孩子啊,少年摇了摇头,心想。
他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小瓶和一卷白纱布,用力地拨出瓶塞后,将里面的白色粉末轻洒在叶珞绪左手的伤口上。
“嘶……”一阵剧烈的刺痛感直钻手心,疼得她龇牙咧嘴,条件反射地将手缩回。
“别怕,”他将叶珞绪的左手抓回到面前,细心地将白纱布缠在她手上,劝道,“处理伤口是会疼一些,但是若不及时上药恐怕会有后遗症,说不定留下疤痕呢。”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少年即使说话极为平和,却仍让人有不可违抗之感,只得乖乖地忍痛让他继续包扎另一只手的伤口。
叶珞绪比少年矮上许多,她无意间抬头时恰好对上了他低下的脸庞。
细看这少年的肌肤白皙细腻,睫毛浓密纤长,剑眉之下一双桃花眼更是勾人心魄。叶珞绪曾认为樊西的长相在烟霞谷里算是拔尖的,可如今眼前这少年,更是美上几分——若说樊西是英俊挺拔,那他则是俊秀中带着些许柔美。
她看得着迷,不禁低声感叹:“你长得真好看。”
“什么?”
“唔……”叶珞绪没想到自己会贸贸然说出这句话,面色赧然,忙扯开话题,问道,“我是叶珞绪,你叫什么?”
少年已经将叶珞绪两只手都仔细地包扎好,收起瓶子和纱布,道:“乔轩少。”
“我九岁了,你呢?”
乔轩少并不看她,只是一味带路,答道:“十一。”
“和臭樊西一样呢,”叶珞绪追上乔轩少的脚步,连蹦带跳,继续问道,“那你家是住在益州的吗?”
“不是。”
“那是你爹娘带你来这儿玩,然后你也走丢了?”
“我没有爹娘。”
乔轩少总是语气淡淡的,但叶珞绪依旧滔滔不绝:“噢……我也没有……小时候,姑姑总说爹娘很疼我的,只是因为没办法才会在我出生没多久就把我送走,但是疼我又为什么不要我呢……我四岁被师父带到了烟霞谷,师父最疼我,唔,还有坏蛋樊西,他总欺负我,我才不要叫他师兄,哼!”
“……”
“师父说,如果没有出师就不能出谷,可樊西总在师父出谷的时候就偷溜出去,怎么都不肯带着我,每次都这样。昨天我偷偷跟着樊西,才知道他怎么偷溜出谷的,嘻嘻,所以我今天趁其他师兄师姐们还没起床就跑了出来,但不小心迷路了……幸亏遇到你呢。”
一路上,叶珞绪把她在烟霞谷里觉得好玩的事情都说了个遍,乔轩少本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也未遇到过这般话多之人,渐渐觉得身边这个小女孩真是有意思——一边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一边又是话说个不停——但他并没有搭话,只是静静的,听她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