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推开门,楚执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探头看向她的身后。“成功了吗?”
梦筠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侧过身子露出身后五花大绑的白泽,回他一个安心的笑容:“嗯,楚郎,喝了加迷药的酒后他完全不省人事了。”
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楚执上前把白泽扛进房里,扔在了早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地上。“你做得很好。”
不安地看着昏迷的白泽,梦筠小心翼翼地问道:“楚郎,你说只要把白泽抓到就可以让我复活了,是真的吗?”
“这个当然是了,只要有了白泽,就能复活我的梦筠了。”楚执的眼里腾升起了浓浓的爱恋和希望,可那双眼明明是看着梦筠的,却又好像是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人知道,白天在那茶楼上演的悲情傀儡戏是真实发生过的。而那执着的书生呵,终于要实现他的梦想了呢。
“现在能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做了吗?”楚执奇怪的眼神让梦筠无端的感到一阵心慌,她下意识地向白泽靠近几步,却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一个冷峻的笑从他唇上滑过,刹那间楚执仿佛化身成了地府的勾魂使。“志怪小说有说。白泽的肉啊,可是最好的起死回生良药呢。”
“你,你要杀了他?!”梦筠大骇。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响起了无数声“不可以!”,海啸一样在脑子里猛烈地拍打着。
“难道我还说得不够清楚吗?沈,梦,筠。”一字一句地叫出了她的全名,楚执从袖子里拿出早早磨得锋利的刀。只是看着那刀锋,都能切身体会到被切开皮肉的痛苦。
“啊,不对呢,其实你也不是沈梦筠。”往前逼近了几步,他慢慢地展示着即将染血的武器,语气轻松得好像只是在闲话家常。“你啊,真是个很好骗的鬼呢。”
“你在说什么?”惊愕地退开一小段距离,沈梦筠尽可能地守在白泽的身边,以防他会突然发难伤到白泽。
“我说。你不过是一个路人甲罢了。那天夜晚,我第一次遇到你。
带着冷意的描述把沈梦筠牵回了过往的回忆里。那是一个比今天更冷的夜晚,沈梦筠第一次有意识的时候,她正在一个木偶的体内。借着木头雕刻出来的眼睛,她和楚执面对面地对视着。
这样的气氛有点怪异。沈梦筠看了他半天,忽然楚执的手一松,蹲在地上无声地哭泣了起来。被摔在了冷冰冰的地面上,沈梦筠奇异地感到了一丝疼痛,不由发出了声音。
“啊,好痛。”
“谁在说话?!”哭泣的书生猛地跳了起来,挂着的两行泪珠在歪扭的脸上特别的滑稽。
“我啊。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竟然从木偶里飘了出来,显出了属于真正亡魂的形体。
“梦筠!书生不可置信地大喊着,颤抖着伸手触碰了她。
就像从云雾里穿过一般,书生的手毫无悬念地穿透了沈梦筠的灵体,又触电般收了回来。那种感觉明明好像摸了一把冰窖里的冷气,却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是你,真的是你。你听到了我的呼唤,来陪我了。
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傀儡,楚执抚摸着和面前亡灵如出一辙的面容,几乎是泣不成声。“自从我登门求亲,却被告知你已经逝去多日之后,我每天都提不起精神。前几日,我在你坟前拜祭过后,发现旁边有棵树被砍掉了。我取了一段木头,按照你的面容打扮做了一个木偶。没想到,没想到。
“是你的魂附在了木偶上,一定是这样的。梦筠,你放心,我一定会翻遍所有怪谈小说,来找到复活你的方法。
听着男子的叙述,沈梦筠飘到铜镜前打量着自己,又回头看看在他怀里的傀儡。的确是一样的长相,一样的服装,精细到所有的小细节都毫无差别。可是唯一的缺憾是,她竟然没有记忆了。
可是书生说得字字泣血,句句揪心,加上这模样,她不得不相信她就是与楚执私定终身却无缘结发的爱人。
“我。我不是沈梦筠?”回想起那一晚,沈梦筠的脸上出现了不确定的神色。如果她不是她,那她到底是谁?
“你?”楚执哈哈大笑了起来,手里的刀跟着手一起无章法地挥舞着,削出危险的风。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原因才和梦筠长得一样,或许因为你是木魅,又恰好被我雕刻成了她的样子吧。初时我的确以为你就是她,可是一个人即使是失忆了,行为举止也不会大相径庭的。所以你绝对不是我的梦筠!”
所听到的讯息太过震撼,沈梦筠一时无法消化,慌乱得不知所措。楚执没给她多久时间思考,把刀插回腰间,走到堆好的木柴前点燃了火折子。明晃晃的火焰,就像是幽冥地府的指引灯。
“你的使命结束了。我知道你对他有意,我就好心地送你们一起下地府,做对鬼鸳鸯吧!”他的手一松,火折子跌进浇了油的木柴堆里,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你要干什么?!”察觉到不妙的时候为时已晚,沈梦筠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旁边捡起一个黄衣木偶,无情地扔进了大火里。
“杀死木魅的话,只要烧掉它所附身的木头就可以了。”重新拿起腰间的刀,楚执一步步走向白泽,给了她一个残酷的笑容。“接下来,你可以欣赏我是如何杀死你的情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