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西走的是去沈家别院那条路,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地面泥泞不堪,仅剩的一双破布鞋脏得看不清样子。
画面缓缓上升,敖倾珞几人看到沈画月坐在破烂的大厅里,睁开双眼,与祁获说了些什么。祁获叹了一口气,探头看看雨势,用一指点在她的眉心。
沈画月浑身一震,再度晕倒,祁获取了她的记忆后,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沈家别院。
不看不知道,沈画月与梦貘祁获、苍西与柳悦馨四个人的命运一直都有交集,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罢了。
祁获走后,苍西来到别院门前。他看见一个富家公子带着下人过来,站在墙边说着什么。富家公子面露恐惧之色,接过下人点燃的三炷香,对别院拜了三拜,道:“沈画月啊沈画月,可不是我害死你的!我虽然割掉你一双耳朵,但我事后真的很后悔!我不是故意的,你死后别来找我啊!我会每个月都派人给你送东西,给你烧纸钱,你在九泉之下好好享用,千万不要来害我!”
富家公子说完,拿起一个盒子打开,道:“这是我花大价钱请人做的肉石耳朵,你行行好,放过我吧!”
说罢,他把香放进香炉,又把肉石耳朵连同其他贡品放在别院后门,急匆匆地走回马车。他走得飞快,生怕沈画月的鬼魂会缠上他,临上车前不忘用艾叶拍打全身,撒了一把糯米,最后拿起桃木剑胡乱挥挥,这才放心离去。
苍西不知道内情,看后只觉得好笑。过了这么多天,不知道沈家别院的冤魂有没有超度,本着道士的本分,他走进去一探究竟。
院子里的树多半都不在了,唯有一棵杏树高高耸立。苍西仰头看着树冠,阳光从树上投射下来,分外耀眼。眯起眼睛一看,闪闪发光的不是太阳,好像是什么金属制品。
苍西爬上树一探究竟,原来树上有个大洞,洞口挂着很多奢华的珠宝首饰,时时刻刻反射着阳光。他正在奇怪到底是谁把首饰扔到这里,一阵风迎面而来,洞中散发出恶臭味。
这味道,好像是……
尸臭?
苍西掏出火折子点燃,攀在树上俯身察看,尤叶躺在树洞里,身上的血迹干涸成黑紫色,分明已经死去多时。
苍西与他有过两面之缘,看到尤叶的脸,多少有点印象。从伤口来看,尤叶是被妖类杀死的,没想到他虽然从蝙蝠妖白绒手下救了他一命,但尤叶还是死了。
他想起那天救火的时候尤叶特别积极,而且总是有意无意围着这棵树转,当时他没当回事,如今看到洞内玄机,他才恍然大悟。
苍西用绳索套住尤叶的尸体,拉出来平放在地上。尤叶惨死,他做不了什么,至少可以让他入土为安。
横竖别院已经荒废,苍西就地掩埋尤叶,做了一个简易的墓碑。树洞里的若干首饰也都做了陪葬,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尤叶喜欢,就当全了他一个心愿。
苍西从后门出去,关门的时候不经意一撇,居然看到熟悉的身影。
鹤尘道长急匆匆地从另一条路走过,手拿罗盘,好像在算着什么。苍西知道,鹤尘有一招最拿手的技艺,可以用罗盘追踪妖怪。此法对身体有极大伤害,鹤尘轻易不会使用。能让他动这么大阵仗的,莫非是季小叨?
苍西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赶紧暗随鹤尘而去。鹤尘直接出城,一路紧盯着罗盘的变动,一头扎进茫茫林海。
季小叨果然在这里,鹤尘先发制人,一道雷符打中她的后背,喝道:“好你个花妖,看你往哪里逃?”
季小叨忍住背部疼痛,挥手呼来胡蜂,向鹤尘袭去。鹤尘清楚它们的毒性,不慌不忙地掏出火折子,点燃周围的枯枝。
然而胡蜂并没有被浓烟拦住脚步,前仆后继地冲进来,鹤尘招架不住,只好往回跑。
好不容易跳进湖里,鹤尘屏息看着水面的动静。黑压压的胡蜂围在湖面,截住所有的光线。鹤尘等啊等,终于等到湖面亮了,上岸一看,蜂群散去,季小叨也早就不见了。
季小叨没命地跑啊跑,忽然被一根树枝绊住脚步,低头一看,那树枝仿佛有生命力,死死抓住她的脚踝不放。顺着树枝向上瞧,她看见了柳悦馨的脸。
“我们无怨无仇,又是同类,你为何要这样对我?”季小叨压根没见过她,“你认错人了吧?”
柳悦馨笑得狰狞,“听说是苍西放走了你?”
“是我自己跑出去的!”季小叨打死都不愿出卖苍西,“你是谁?你也认识苍西?你该不会是鹤尘老道的走狗吧!”
“你说反了。”柳悦馨轻蔑地看着她,“鹤尘是我的走狗,他这个傻子,我随便骗他几句,他就真的信了。要不是苍西坏事,你哪里会站在这里?”
鹤尘无能,她只好亲自出手了!
“原来是你指使的!”季小叨气不打一处来,“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你没有得罪我。”柳悦馨淡淡道,“我只是需要你当我的药引子,帮我炼药。”
“炼药?”季小叨打量着她,“这位姑娘,你病得不清,恐怕吃药也救不了你。我劝你还是放开我,自毁内丹重新修炼吧!”
真是莫名其妙的女人,还想要她进炼丹炉炼成药引子?抱歉,她做不来!
“我本来可以放你走的,药引子不是非你不可。”柳悦馨脸色一变,用枝条狠狠掐住季小叨的脖子:“谁让你遇上了苍西!你是不是勾引他,让他心甘情愿地放你走?你这个不要脸的花妖!苍西是我的!”
“苍西不过是我的朋友,你要给我,我还不稀罕呢!少在这里信口雌黄!”季小叨简直觉得她是个疯子。
“口是心非!”柳悦馨根本不信她的话,“乖乖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