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琉璃瓶子打开,凑到默瞳半张的嘴前。少顷,一缕白烟从唇中飘出,而后被吸进了瓶身里。
黑衣人盖上塞子,道:“这就又是一个冤魂了。”
收起瓶子,他从贴身处拿出一份名单,划掉“默瞳”二字,看了一眼默瞳下方的名字,毅然离去。
另一边,裴员外府中。
自从蓟歌之出现并谎称找到了药引子之后,裴员外的信任危机总算是解决了。而此时,三人在房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像都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愿。
蓟歌之终于沉不住气了,道:“师父,你见到我怎么不说话了?”
敖倾珞眉头一跳,赶紧道:“我,我是太久没见到你了,一时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蓟歌之挑眉,“那你可以慢慢说。”
她讪笑,“这。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东南西北中发白?”
他扶额,“师父,下一句是‘不亦乐乎’。”
她继续笑,“啊这个。君问归期未有期,阿姊自挂东南枝。何当共剪西窗烛,哥你烧了我窗户。”
蓟歌之嘴角一抽,隐隐有崩溃之势。“师父,你又来了。”
她一本正经道:“师父我是心情好,在作诗呢。”
白子慕看不下去了,插话道:“蓟歌之,你来这里是因为有事找我们,还是你也在追查鲛人一事?”
蓟歌之道:“自然是查鲛人的事情了。我听说这里常有鲛人被卖,便在这里呆了几日,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
敖倾珞抓抓头发,“那你查到什么了?”
蓟歌之轻摇头,“没有什么头绪。不过有些事情很奇怪,就比如那死在荷塘里的鲛人,它的主人家在城北,它却死在了城南的荷花池。那鲛人死之前已经虚弱到幻化不出双腿了,那它又是如何跑了那么远的?”
这件事本来就是个大疑点,敖倾珞想了几日都没想明白。她将这几日的见闻都一一说了出来,期望蓟歌之能提供一些线索。
蓟歌之沉吟半日,道:“默瞳说已经联系过所有的鲛人,他和荷塘鲛人的死会不会有关?”
“相比起来,我更感兴趣的是,默瞳到底是从哪里进出的。”白子慕道,“除非生来是王族,否则鲛人在岸上只能将腿形维持到最多半个时辰。等到他显出鱼尾后,他必须在水里泡四个时辰才可以再次幻出人腿。这半个时辰的时间,连个来回都不够,更别说可以跑到各处联系鲛人。”
敖倾珞开玩笑道:“难不成他是靠游的?这几日不是都在下大雨么,像白子慕这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兴许默瞳有点水就能游出几百里了呢。”
蓟歌之撑着头,显得有些心烦意乱。“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在意鲛人受折磨的事情。如果查不出真相,我决不罢休。”
她心里一涩,隐隐有些不是滋味。
他对渝西的执着让他至今都会留意鲛人的状况,即使他再也不记得黎渝西了,可是这种潜意识的感觉,却从不会消失。
白子慕有些不悦,起身道:“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敖倾珞的神情他都留意在心,虽然知道她不可能对蓟歌之的话无动于衷,但他就是觉得不痛快。
没走两步,敖倾珞急急地跑了过来,塞给他一把伞。“子慕,雨有点大,小心。”
他接过油纸伞,快步消失在了雨帘里。
雨下得很大,走廊上杂沓的脚步声和着淅淅沥沥的雨点,听起来格外的和谐。白子慕转了转手里的油纸伞,玲珑小巧的水珠顺着伞面滚落,推攘着撞到了水面上,溅起几点水花。
他本意是想出来散散心,排掉心里烦乱的思绪,可没想到他想着想着就走到了红菱的住所旁边。既然来了,他索性顺着敖倾珞那日所走的路线走去,想看看默瞳到底是从哪里消失的。
走到那日默瞳消失的转角处时,雨势变得更大。花草被雨点打得纷纷弯下了腰,却又倔强地努力挺着腰板。白子慕抬头看着水帘从屋檐上滑落,顺着墙上的排水洞流出。
“难不成他是靠游的?这几日不是都在下大雨么,像白子慕这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兴许默瞳有点水就能游出几百里了呢。”
敖倾珞的话在耳边响起,他脑中灵光一闪,快步走到墙前摸着墙壁,心里千回百转地飞掠过种种念头。
良久,他在四周转了个圈,最后用脚拨开杂草,望着地上的青石板露出一个微笑。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