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慢慢直起了腰,竟然变得比李成钧还要高大。在黑夜里,他突兀地一笑,手里的大砍刀亮过他白花花的牙齿:“李成钧,冤有头债有主,阿弥陀佛。”
“啊!!”
几日后,李成钧的尸身被溪边浣纱的人找到,胳膊腿儿都被野兽享用过,残得都快拼不起来了。
听到这天大的喜讯,黄大娘一大早就赶来正气庙还愿,脸上笑颜逐开,闪烁着红润的光泽。
她给大仙虔诚地上了香,道:“感谢大仙啊,这下我的儿子儿媳终于可以瞑目了!”
庙祝也给她道了喜,然后递给她一个木鱼:“大娘,大仙可从来不收鸡鸭鱼这等俗物。你要是诚心还愿啊,就得在这里敲木鱼念佛,每日一个时辰,直到七七四十九天后才可以。与此同时,伤害你家人的恶人也会受到折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他才能彻底赎罪啊。”
黄大娘自然答应,拿了一个蒲团坐在地上,认真地敲着木鱼。
这时,地上的光线一黯,原是进来了一个白衣公子。
白泽环顾四周,眉头不知不觉间深深蹙了起来。他扫了一眼在地上念经的黄大娘,视线移到她手下的木鱼。
木鱼上附着一张半透明的脸,被敲打的每一个瞬间,他都似乎痛苦地扭曲了一下,从里面发出一声嘶哑的呐喊。若是有认识的人看到,一定会发现这张脸长得跟李成钧有八九分像。但是黄大娘对此浑然不觉,还是认真地念她的经。
这座庙虽然叫“正气庙”,可是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阴邪之气。明明是初夏,可是这里的地板却冷得像是用冰块砌成。在这里敲木鱼的人有四五个,每个木鱼都藏着一张扭曲的脸,在念经声下饱受折磨。橄榄型的木槌小巧精致,敲在木鱼上竟像有刀割般的威力,每一下都让木鱼里的人脸痛不欲生。
有的人敲得急了,会发现里面的人脸越发痛楚,几乎是挣扎着想要逃出木鱼。无奈这木鱼似乎好像有什么法力,人脸即使是拉扯到变了形,都没办法逃出来。这一切的不正常凡人都无法察觉,可是他能。
白泽打量着庙宇的环境,沉默不语。
庙祝扫了他一眼,道:“这位公子,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白泽点点头,没有什么热忱地应了一声。
庙祝热情地介绍起来:“我们这个庙可灵了,你看,来还愿的人可多了。公子你有什么心愿,不妨对大仙说一说。”
白泽沉吟片刻,问道:“既然这个庙叫做正气庙,想必大仙会给人主持公道的吧?”
庙祝自豪地笑了,“自然。你看这个黄大娘,前几天来向大仙述说了那害死她儿子儿媳的恶人。这不,马上来还愿了。公子你要是有什么冤屈,可以来试一试。大仙愿意倾听任何人的话。”
白泽突兀地笑了一声,果真去点了三炷香,一本正经地对着方台说道:“听说你很灵验,那么我就来说说吧。”
庙祝看他相信了自己的话,笑着站在他身后想听他说冤屈。
不料白泽却道:“我啊,也是个大恶人。就比如说很久以前有个傻瓜,为了救他的未婚妻而试图对我不利,结果我把他杀了。他的未婚妻呢?嗯,也被我送到地府去了。再比如说,前几日有个女子长得也不错,我就跟她说我看上了她,结果她不从。不从就不从吧,我只好把她杀了。”
听到他肆无忌惮地数说自己的恶行,庙祝的笑一点点凝住,变作了一个古怪的表情。
白泽恍若未闻,继续道:“我还是对你很恭敬的。我来之前还顺便杀了一个有钱的路人呢。这不,我把手上的血洗干净了才过来的。听说你很灵,不知道你为什么从来奈何不了我呢?什么大仙,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他将手里的香扔到地上,冷冷地用脚碾压着,任由残烟从他脚底下散开。“大仙?你不配。”
在庙祝愤怒的眼神里,白泽一挥衣袖,轻飘飘离去。
“庙祝,我来解个签。有个妇女拿了一根签文走过来,却看到庙祝额上青筋凸起,竟然在暴怒中生生将手里的签筒拦腰折断。
他死死地盯着白泽离去的背影,把牙一咬,愤愤地磨动着。
“笑话是么。。。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