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士咬牙切齿,面色涨得通红,气得胸口似乎都要炸了,但他仍是不敢轻举妄动,良久之后他才挤出一句话来,他说:“阁下不要欺人太甚。”
灰衣人冷笑道:“我欺负的是狗,哪里是人?”
“你……”
文士气得无法忍受,身子终于展动,刚移动一步,只听啪啪两声,这声音清脆响亮,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文士只觉两边脸颊火辣辣的疼,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只觉眼前灰衣一闪,自己便被扇了两个耳光,在看灰衣人时,他仍是站在原来的地方,完全没有动过的痕迹,他是怎么打到文士的,没有人看到,更没有人看到他是用什么手法打的。
只听他语气仍是平和的说道:“阁下还敢乱咬人么?”
文士回神过来,只觉胸中怒火难抑,双目汹汹,大喝一声又要扑上去,身子仍是和一开始一般,还未移动一步,脸上又啪啪被扇了两巴掌,在看灰衣人,仍是那般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根本没有动过。
但文士双颊已肿了起来,肿的地方又红,红中又透紫。
他只觉一阵头晕目眩,随时都能晕过去的感觉。
这次的疼痛,更是火辣辣的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脸上啃咬。
只听灰衣人那平和的声音依然清清楚楚的传到了耳朵里,他说:“阁下还想再试试么?”
其余旁人看得膛目结舌,目瞪口呆、惊讶万分。
本以为文士的修为已很高,天下恐怕没几人能比,这下见到灰衣人的出手,才知道原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样的修为,当真已可称为神了。
文士被灰衣人糊里糊涂的打了四大巴掌,心中虽怒火难消,但也明白自己就算在强硬,今日在这灰衣人手中也讨不了好的,当下不说话,咬着牙,忍着痛,怒瞪了灰衣人一眼,转身便想走。
灰衣人道:“阁下且慢走。”
文士站住脚步,头也不回的道:“阁下莫非想杀了我为死去之人报仇么?”
灰衣人道:“不用我动手,自然有人会惩罚你。”
文士一怔,心想:这灰衣人话中有话,却不知他是何意。问道:“阁下此话是什么意思?”
灰衣人不答他的话,反而朗声说道:“阁下想必是想下山通风报信罢?”
这一句话令众人更是不知所以然,听得一头雾水。
文士身子却是微微一震,不说话。
灰衣人仍是朗声说道:“你争尊主之位的阴谋没有得逞,只因在下的出现,阻了你的好事,此刻心中定是恼恨的很,下山后,你一定会去与邪教之人联络,商议如何把在下除了,然后重新争选尊主之位,我说的是么?”
众人一听到邪教二字,已自满腹怒火,心想:灰衣人这话虽来得无头无尾,但好像是说文士与邪教之人又勾结。
几百道目光,各个怒瞪他,等他回答。
这几百号人之中,自然有一两个文士的心腹,此刻见情势有点不对,目光闪动,向站在人群之中的一名男子使了使眼色。
那名男子领会其中之意,悄悄转身便想下山去,刚移动两步,委中穴突然一疼,接着脚一麻,哎哟一声跪了下去。
众人谁都没有看到灰衣人如何出手,闻声看去,但见一名男子单膝跪在地上,脸色难看,各个面面相觑,不知这男子何以如此。
文士暗中叫苦,心想:这灰衣人眼力好不锐利,自己背对着他,竟也不能逃过他的耳目。
黄老先生能主持这次大会,那自然有过人本领,他虽老,但不糊涂,见那男子突然啊哟一声跪在地上,已知其中必定有蹊跷,当下叫人把那男子押到了灰衣人面前,黄老先生道:“请阁下发落。”
灰衣人向他点点头,却看着文士的背影道:“阁下早已与邪教之人有所勾结,在下没有说错罢?”
众人听了此言,皆是大吃一惊,随即有人骂道:“畜生”
“混蛋。”
“将他杀了。”
“五马分尸。”
文士心下慌急不已,心想:我与邪教有通信,这灰衣人怎会知道?
那臃肿的双颊上,已冷汗连连。
黄老先生与戈兴骇然相顾一眼,看向灰衣人问道:“此话当真?”
灰衣人道:“这人阴险狡猾,在上山之前,已通知邪教之人派人在你们大会的四周埋伏好,倘若你们没有奉他坐上尊主之位,他便要叫那些事先在四周埋伏好的邪教之徒将你们一窝的歼灭。”
众人听了更是大惊失色,错愕良久,随即只听呛呛之声,一声连着一声,此起彼伏,各个已把手中长剑兵刃亮了出来。乱七八糟的叫道:“狗东西,果然是狗东西。”
“这样的狗东西,迟早杀了好。”
“奶奶的熊,这狗东西居然勾结邪教。”
“杀了杀了……”
戈兴听了灰衣人的话大怒,恨不得一掌把文士拍死,但他修养极好,忍住心中怒气,涨红了脸,沉默不语。
他知道此刻最要紧的不是把这狗东西杀死,此刻最要紧的而是想办法脱离险境。
这里已被邪教之人围住,倘若不是这灰衣人相告,说不得这许多修者便要糊里糊涂的丧命在这荒野山林之中。
只听黄老先生说道:“大家不要冲动,此刻大敌当前,我等需要冷静,这狗东西虽然可恶,但他已逃不出我们的掌心,眼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如何冲出邪教之徒的重围。”
众人一听,都觉有理,有人叫道:“黄老先生持重沉稳,我们大伙都听你的。”
“对对,黄老先生说怎样就怎样,今日我们便与邪教之徒拼个你死我活。”
黄老先生那如土墙一样的面容之上露出皱巴巴的笑容,道:“老夫虽一把年纪了,见识多广,但此刻这灰衣……灰衣大侠在此,老夫的计议与之相比,自然不值一提,再说,老夫此刻实是也没有丝毫解困之法。”
戈兴知道灰衣人本事高,自己现下也无对策,当下又来到灰衣人面前单膝跪下,说道:“恩公,此刻这几百条性命,都全在你手了,盼恩公能带我们杀出一条血路,助我等出困。”
他一个老人,不重身份,说跪就跪,足见他对灰衣人的尊敬,已是把他当成了尊主一般。
灰衣人道:“老伯厚礼,在下何德何能承受得起,倘若能救大伙于急火之中,我自然拼了性命也在所不辞,还请快起。”
黄老先生突然也单膝跪了下去,朗声道:“义士,我老黄虽是第一次见你,但你不惧艰险,明知此刻这里危险重重,却仍要赶来告知我们消息,足见义士侠义之至,就凭这一番举动,我等便可选你为尊主。”
说完,加大声音叫道:“大伙说是不是?”
众人早就对灰衣人产生了一股敬畏之感,对他这一系列的善举,也已敬服不已。当下听黄老先生要推举他为尊主,无不欢呼叫好。
不及灰衣人说话,黄老先生已拜下去,说道:“尊主在上,今日外敌在前,我等谨听尊主之言,上刀山下火海,不无侍从。”
于是几百号人同时跪下,说道:“尊主在上,但有吩咐,刀山火海,无不侍从。”
几百号人的叫声混在一起,整片山林响应,惊得林中鸟儿纷纷振翅高飞。
灰衣人心想:此刻大敌当前,暂且做一回这尊主,助他们脱了这危险之地在与之相商,把这尊主之位让出来。
当下也不推辞,叫众人都起身之后,便说道:“此刻邪教之人四周都有人埋伏,我等若是贸然下山,定给他们突袭,我上山来前,已暗中探清他们的藏身之处,这东西南北都有他们的人,只东面山势山石林立,树木不多,藏的敌人也少些,而且我们居高临下,冲下去,也可容易突围,是以我们首先从南面下山,惊扰敌人,让他们认为我们真要从南面下山,如何在突然转而东面,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众人听了,都赞好妙计,想到不久便要与邪教之徒拼斗,心中热血沸腾,各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当下叫人把文士和那名想偷偷下山通风报信的男子绑了,押着一同从南面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