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炎张了张嘴,任由她将那层白布揭开。
白布包裹的并不紧,可揭开的时候,她还是疼的不得了。才揭开一角而已,便从那角落里接二连三浮出来几片水红色鳞片,每一个都斑斑驳驳,像被酸泼过。
虞锦颤抖了嘴唇,强忍着颤栗,发了狠似的将那白布揭开,就见鳞片像被释放的一样,哗的全部漂浮了起来。
“小锦儿!”萧炎连忙将虞锦的头按到了怀里,“没关系,没关系……我会治好你的……还会恢复的,连带着你的眼睛,我都会治好的。你不要哭,你不要哭……”
感受到怀里渐渐扩散开的湿润,萧炎越发的心悸,只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她,却不见虞锦有任何反应。
她的鳞片,全部,都脱落了。
“没想到,我有一天,也会像追鱼一样被扒皮……”虞锦低低的笑着,“追鱼被剥皮之后就和心上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去了,我呢?”
“小锦儿……”
“萧炎,”虞锦抬起头,“我饿了,想吃饭了。”
萧炎念着她伤心,怕是没胃口,便只拿了一碗粥几样小菜。但没想到虞锦却如往常一般毫无芥蒂的吃了起来,但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还要求又重新添了好几次饭。
吃饱之后,萧炎在一边收着碗筷,虞锦半靠在玻璃缸里剔牙。这让她想起来以前,每次吃完萧炎用爱哭鬼的鲛人珠换来的点心卤味之后,都是萧炎在一旁收拾,她呢,就懒懒的往沙滩上一躺,戴着贝壳墨镜剔着牙,晒着太阳。
说来,萧炎从小就是个很温柔的人。她常常说,这是狐狸的天性,天生就会哄女人开心。小红啊,等你长大了,肯定一堆女孩子在屁股后面跟着你跑,甩都甩不掉。
那时候萧炎是怎么回答来着?好像是说:
“你这么凶,没人敢在我身后追着我……”
这是什么意思呢?她至今都想不通。
萧炎收拾碗筷的时候,一直在悄悄盯着她看,只见虞锦懒懒的,可面上是惬意的,丝毫不见颓废之意,便怀疑是自己花了眼,再看,唔,还在剔牙。心下便有些匪夷所思,但还是很担忧。想着外面天气不错,不若等会儿将她好好裹了,出去见见太阳。
萧炎打定这个主意,却听得虞锦说,“萧炎,你那碗筷都来回摞了八回了,统共就四个碗。”
萧炎一看,还真是,面上有些尴尬,便说,“外面日头不错,我等会儿带你出去晒晒吧。”
虞锦歪头想了想,“好呀好呀,要是能坐在秋千架上晒就更好啦。”
萧炎看着虞锦的脸,突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虞锦这个人,向来是打碎了牙和血吞,决不让旁人看出一分一毫来。虽说她有时候娇纵爱撒娇,但那也只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有时候明明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她非吵吵嚷嚷哭哭啼啼,像天塌下来一般,要人哄,要人疼,变着法子折腾你,看着她那个娇憨样儿,便不由让人打心眼里当做小孩子疼;但一牵扯到伤筋动骨的大事,她便乖了,不哭不闹,决计不给旁人添一点麻烦,乖得让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