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样子真的已经与变态无异了。
司鸿尔嫣的心中克制不住地发寒,而看着这样的夫诸,她的心中竟然奇异地被唤起了一些感情共鸣,她开始止不住地生气与难过,就在一切情绪都接近爆发,濒临崩溃的时候,一个人已经比她更快地开了口。
此时,另一个司鸿尔嫣终于在听了夫诸的这些话后慢慢地抬起了头,可是她原本以为会出现的愤怒与失望皆是没有从那张熟悉的脸上出现,司鸿尔嫣甚至惊讶地发现,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此时的神情竟然已经那么憔悴。
那个自己是那样的疲惫苍白,还真的是与之前她见到的躺在床塌上的则胤差不了多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像是灵魂已经被千百次地被炙烤,被鞭挞后出现的模样,司鸿尔嫣看着那个自己脸上如水般沉静的表情,无喜无悲,也无生气,只是将一双仿佛死水般的眼睛就这样静静地放在夫诸身上,目光毫无焦距,就像是看着一团透明的空气,终于,她慢慢开口道:“夫诸,我真的很累了。”
她轻轻地勾起了唇角,眼睛却慢慢变红,绝望而无助的悲伤从眼中就这样慢慢地渗透出来,盈满了这张脸上的每个角落。
那是一种叫人心惊的神情,而夫诸显然也没想到会从司鸿尔嫣的脸上瞧见这样的神情,于是原本张扬的动作有了片刻的停顿,便连那头无风自起的长发也慢慢垂了下来,安静地贴在他的背后,无声无息。
只是这一切并没有结束,司鸿尔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中的血刃也伴随着她的这个动作而“乒——”地一声颓然坠地,她红透的眼睛流出了眼泪,一字一句地说:““你说的对,是我害得你。”
“夫诸,我后来真的喜欢上了则胤,所以对于你我真的很抱歉,我真的是个很坏的人,不管你相不相信,你的事情一直像是一块巨石般压在我的身上,叫我难受地喘不过气来,所以我不想这么不清不楚地痛苦下去了。”
她用袖子狠狠擦了擦眼睛,决绝道:“今生我已经负了你,所以……以命赔情吧。”她抿着唇勾出了一个笑容。
这样的笑意却是真的到了眼底,就好像是解脱了一般,甚至带着一点点的开心。
后来的一切便如同之前夫诸与她说过的那样,她颓然坠地,身上的白色铠甲与静静躺在地上的血刃皆是因为感觉到了她的气绝而齐齐断裂。
司鸿尔嫣站在一边看着躺在地上的自己,与跪在地上满脸茫然惊慌的夫诸,只觉得脑中传来一阵阵可怕的疼痛。
眼前的一切就在这时尽数停止,而后疯狂地褪色变作黑白,变作彻底的白色。
她捂着脑袋彻底清醒过来。
松软的大床上,小泠儿已经清醒过来了,此时,她瞪着大眼睛有些奇怪地看着她问:“娘亲,你怎么了,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额。
她有些迟钝地碰了碰自己的脑袋。
方才的记忆还历历在目,一切都是那么鲜活,那么清楚,她抿了抿唇,看着小泠儿担心的目光微笑着回答:“不是噩梦,是……娘亲想起了一些事情。”
“是不好的事情吗?”小泠儿有些迟疑地问。
“不是。”司鸿尔嫣抿着唇有些虚弱的笑了笑:“娘亲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那么痛苦,一定是不好的事情。
娘亲又在骗她了。
小泠儿在心中暗暗地想着。
刚刚娘亲那么难受的表情她好像在爹爹的身上也看见过,情境也跟现在差不多,原本睡在床上的爹爹突然眉头紧蹙,满头冷汗,像是在梦中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怎么也醒不过来,等好不容易醒过来后,便是这样捂着脑袋,长久地回不过神来。
而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她问爹爹梦见了什么时,爹爹的回答也与娘亲一样,说的是:“爹爹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看来爹爹和娘亲以前的日子都过得不是那么舒服啊。
小泠儿拖着自己的下巴肯定地点了点头。
而司鸿尔嫣自然不知道自己女儿心里在想些什么,她静默了半晌后终于稍稍缓过劲来,而这个时候,小泠儿还是拖着小下巴坐在她的身边,也不下床,也不说话。
她有些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小脸蛋问:“你醒了怎么不下床去玩?”
“因为我还没绑漂亮的头发呢。”小泠儿开心地指了指自己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说:“娘亲给我绑头发吧。”
司鸿尔嫣:“……”
……惨了。
司鸿尔嫣猛地愣在原地,脸上带着一种被雷劈了的表情。
绑头发……
还要漂亮的头发……
自己根本就不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