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其他名字她不会这么特意提一句,偏偏叫“赤月”,伯兮是吞月赤髓剑体,有两个字一样,恐怕伯兮会想多,他身体这么差多想无益,一个“师祖”就够添麻烦的了,哪能再让他加一些不必要的烦恼。
伯兮把被她刮过的手背到身后去,淡淡道:“借我的声名没有任何好处。”
颜晓棠立即知道不好,故作轻松道:“你以为真的没有好处?等被人翻出来这赤月门派在什么地方,被找上门去,大可以推卸说不知道这句传言是怎么兴起的,太微仙宗自诩正道仙宗,当然不能对它怎么样,而其他像几年前的我一样,怀着一腔热血就想修仙问道的散修,谁在意它赤月的名声是凶还是恶,厉害就行了,等知道那是个野鸡门派的时候,孝敬师父也孝敬得倾家荡产了,你说它有没有好处?”
伯兮蹙眉深吸了口气,从来不知道他一身的凶名、污名,居然还可以有这种龌龊的用处。
颜晓棠见他蹙眉便放心了,刚刚伯兮口气不对,现在嘛,被她把注意力转走了。
伯兮毕竟比谷风少了很多阅历,看人看事眼光清浅得很,不过有她颜晓棠就够了,不需要他的眼光变老辣。
宗父亲眼见到伯兮,吓得要死,居然还记得他的使命,跪在那道:“小人前来,赔礼是一则,二则想问问赵府上下可有什么需要的,栖迟宫能办到的必会尽力。”
颜晓棠冷笑道:“别给我玩花花肠子,在这装乖卖傻没用,你没按宗门里的规矩称呼伯兮,叫过一遍赤月传人又不叫了,改称赵府上下,可见是个聪明人。我把话明明白白放在这里,你原话带去碧霄山,我们没有兴趣知道碧霄山里的高人是谁,只想进境天里分上一份,可以各凭本事,也可以事先说好怎么分,要是同意,伤了我们人,还扣着伯兮师弟的事情不用再提,取完东西一拍两散从此不见——但要是不同意,赵家就按伯兮的意思,不废话了。”
她最后一句,把宗父心尖肉都给冻上了,来前准备的试探、敷衍,在伯兮这样的凶神面前,那都是发白日梦,人家就不跟你玩,只问打不打。
早几年还听说伯兮修为不存,不必太担心,卞青一死,说句不敬的,天下还有几个人敢单枪匹马挑上他?难怪宗门里对其听之任之,没多少动静了。
宗父就只在心里这么想了一通,颜晓棠便不知道一件事:太微仙宗对伯兮的通缉根本没有如她想的变得更加严重,执法长老的死,竟然没有在太微仙宗里砸出任何回响。
宗父悄无声息离开了复南,甘仪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去,派去接赵四公子的马车回来,暗中跟随的人,以及驾车的两人都说在路上见到了宗父和栖迟宫的人,但是宗父跟赵四公子说了什么他们不知道,人就像平白睡了几个时辰一样,醒过来宗父不见了,赵四公子也不在车里了。
这样的情况自然不能叫甘仪放心,颜晓棠给他带了一封信,口气是一贯的看不起,就说碧霄山的事情他管不了,赵家会管,其他没有了。
甘仪辛辛苦苦算计半天,为的也只是栖迟宫在王位争夺中不插手,并不是非要栖迟宫完蛋不可,结局与他的目的等同,当然松了口气,只不过回过气来不免心酸,对身旁付闲和卢子平道:“我们做不了仙人,就只能为了活着的这几十年里的蝇营狗苟劳碌。”
卢子平道:“能替王上一拳一脚打定一片江山,可比做神仙舒服多了!”
甘仪满脸嫌弃:“你出息的。”
付闲跟着卢子平笑,但宰丞大人并没有说话,手指相扣,若有所思。
甘仪注意到,随口问了一句:“爱卿怎么了?在担心何事?”
付闲回过神来:“臣是有点担心,五公子去了碧霄山,重伤逃回,那碧霄山里定然很不好闯,大公子虽说法术通神,眨眼间便能冰封一山之地,但能不能与碧霄山里的仙人一战,尚未可知,眼下两边都到了明处,结局未定,实在放不下心。”
卢子平道:“赵家三位我们见过的公子都很厉害,尤其大公子,手里没剑,一道剑光冲天的就去了,把整座山给冻起来,吓得栖迟宫那群弟子哭爹喊娘太好笑,我看有这本事的仙人不多,他们不会败。”
甘仪笑道:“左右不是我们能干预的,担心也无用,付爱卿忧心太过,这几天脸色都差了,乘着近来无事,孤准你回家将养几天,如何?”
付闲感激地一躬身:“谢王上。”
甘仪便摆手让他们出宫回家去,他自己转身走去寝殿时有些纳闷地回头看了看,付闲的步子怎么比平时快了些?可能真是操心得累坏了,急着回家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