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么住下去,她要疯了,几乎每一脚都能踩到东西,有一箩筐的本事并没什么用,不会收拾,一样能弄死自己。
她自己的头发有一个月没梳过了,每天倒恨不得给伯兮梳八百遍头发,也就只有伯兮睡着的这间屋子还算整齐,暖炉里有火,而不是其他东西,反复看的几片玉简摞成一叠没到处丢。
只看这里,她还是挺有收拾的。
正想着,踩到块摔两半的玉简,颜晓棠伸脚一拨,踢进了矮柜下。
一个月下来,再用晶石恢复真元,已经完全不必打坐入定了,就压在舌头下面,连分神去管都不必的,习惯了。
这样日夜不休的给伯兮补养生阳,她自己竟也得到了好处,星砂的反复冲刷,拓宽了筋脉和气海,每次真元耗竭到底,再补满又飞快的耗空,就跟不停在与人斗法,隐隐约约的,似乎又要再进一阶,到结丹中期。
不过,星砂晶石也减少了四块那么多。
等着恢复时,她就拼命地看玉简,赤之原的灵草灵花、珍惜矿物,人修、鬼修、妖修的基本神通术法和修炼方式,还有练习鹖央留给她的几个小术法禁制。
以后,至少不会一无所知。
帐子内一声低喘,颜晓棠刚坐下来准备看玉简,立即站起来走进去。
伯兮没有醒,脸上流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呼吸也急促起来。
颜晓棠急忙伸手进被子里,握住他右手,好一会,伯兮的眉心才放开,依然没有要醒的迹象。
他身体被伤得太厉害,天吴剑一毁,气海受了重创,不论用神识怎么看,都无法从他身上找到一丝真元,不管颜晓棠渡了多少过去,一丝也留不住,筋脉尽断,脏腑也带着暗伤。
伯兮以后会变回凡人?颜晓棠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只是鹖央还在闭关,要等她出来才能问到办法。
断骨锁魂狱的寒气被她压制了部分,可是每天为伯兮恢复起来,很快又会被寒气侵蚀,即使如此,她也不能放弃,就怕停上半天一天,这点点微弱的心脉就又变成一片死寂,那还不如让她去死。
再看着伯兮死一次,不必谁来杀她,她自己就承受不住了。
没有真正失去过的人,不会明白这种痛苦,那时候巴不得被刀斧加身的是自己,然而却比被打被砍还要疼,只能硬咬牙捱过去。
那样还能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都是圣人。
颜晓棠搓着伯兮冷冰冰的手心,自说自话:“大师兄,你听得见我吗?”
看伯兮没有反应,她笑笑:“伯兮,我对你好不好?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身子我看过了,也摸遍了,已经是我的人了,以后要是不改臭脾气,我就把你关起来,只见得到我一个人。”
“还没有找到师父,不过三师父答应我娶你了,你没有爹娘,我也没有爹娘,师父的话就是父母之命,你不嫁也得嫁。”
她把伯兮的手拉到嘴边,挨个指尖啃,这种游戏很无聊,她玩得乐此不疲,等五根指头尖红起来,才顺着手背往上亲,一路把亵衣袖子推高,亲过小臂,亲到上臂,再一扒领子,吻到他颈子上去。
颜晓棠屏气等着,好一会,伯兮才眨几下眼睛,左右打量起来。
颜晓棠眼眶都红了,酸胀得要命,心里却觉得好笑,他真醒过来的时候,动静比没醒的时候还小,差点就错过了,这该不会是候着机会准备蹬腿逃走吧?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等他一点点转过头,朝上看到她时,她唇边已经克制不住勾起来了。
“伯兮……”
还想说点什么,脑子却打了结,后面的一个字也想不起来,干脆的,颜晓棠亲了下去。
想知道伯兮有什么反应,她睁着眼睛看,伯兮昏昏沉沉地也在看她,不知道他有没有搞清楚目前的状况,唇瓣相贴了一会后,头一歪,他又昏睡过去。
颜晓棠顿时觉得惋惜,不过来日方长,她早把伯兮看透了,只要别把他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他就只会虚张声势而已,这样的性子,落她手里,还不是被随意揉捏的命。
于是这一天后,三坟发现四公子是个特别“和善”的人,总在笑,一个人的时候也会笑,在里面伺候的青青和灰灰,也说除了乱扔东西这一点外,四公子没有哪里不好的。
乱扔东西这种事,大概也就只有红薯精会当做毛病。
三坟一连几天看到颜晓棠心情好,大着胆子想打听点事了。
整个稷菽城,也就只有四公子一个人能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