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联赛开始之前,足球圈里曾经有过一场关于足球发展方向的大讨论,核心问题不外呼是探讨体能和技术的孰是孰非。一派坚持认为,体能是所有体育运动项目的根本,足球运动必须遵从这项铁一般的纪律;另一派则认为,体能和技术是一个事物不可分割的两个方面,就像手有掌心手背之分一样,足球也不能生硬的划分为技术和体能两个部分,儿者是相辅相成互相促进的。在理论上双方都没能占到上风,但是我们东北的近邻却用一系列的实际行动告诉我们,体能远比技术更重要,尤其是当我们的官员发现,体能上的超负荷还能带来意志品质上的提升时,一个重要的举措诞生了:体能测试!一心要在任期内出成绩的官员马上就把它变成一项行政命令。只有通过体能测试的球员才能踢联赛,连续补测不合格的球员将取消当期的联赛资格!有人对这个举措双手赞成,也有人当着媒体骂娘。
骂也好夸也好,足协劝当没听见。对也罢错也罢。没有通过体能测试就不能参加联赛,这就是游戏规则!于是一个新名词产生了:跑圈。没年来海梗基地冬训的球队,都将绝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体能测试这道拦路虎身上,以至于那些初来乍到的游客与外国人压根就弄不清楚。在这里集训的运动员到底是搞什么体育项目的,说是田径吧,他们奔跑的距离和速度远远不够呀;足球吗?那他们从早到晚跑个不停又是为了什么?
对球迷来说,还梗冬训是刀光剑影的联赛的序幕。对媒体来说,海梗是一块酝酿这无数新闻的温床,对俱乐部来说,这是个非得花钱又不讨好的地方,对球员来说,这里则是非来不可的地方,而面对那些体能不好的球员来说,这里简直是他们的梦魇――他们做梦都在诅咒那该死的体能测试!
陶然队里的体能困难户周富通,现在就在欧阳东和向冉的房间咒骂这该死的测试。
“要是过不了这一关,我就退役!”他愁眉苦脸的对跑来扯闲篇的彭山说道。每回来到昆明海梗基地,他都像过生死关一样煎傲,那个十二分钟跑的测试项目就像一座仰制的高山一样横亘在他的面前,让他恨的咬牙切齿又毫无办法。
彭山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包能比巴掌还长的烟盒。抖出又细又长的烟卷递给他,又扔了一支给绻起一条腿半坐在床边下棋的向冉,:“都尝尝,这可是别人送我的土耳其好烟,国内买都买不到。”又凑在周富通递上的打火机上点燃烟卷,吞了一大口虚着眼睛享受那烟卷的滋味,这才瞥了一眼周富通,不紧不慢的说道:“退役退役,你嚷嚷这话都有三年了,怎么还不退哩?要不你现在就退吧,乘着我腿脚还利索,向冉东子他们都在,咱们干脆帮你搞个友谊赛什么的,以示隆重?”
“好主意!”向冉回过头来笑道,“彭哥这主意好,咱们把克泽,特瑞克还有杜渊海都喊上,热热闹闹的搞一场,让老周三十年后还能记得他退役时有多风光。”他又对盘腿坐在床上个他下棋的欧阳东说道,“东子,你把雷夭和段晓峰他们这些国脚也邀上吧,莆阳陶然对甲a明星连队,这场面还不把咱们老周给乐死?”
“没问题,我一说他们准来。”欧阳东盯着铺在床上七凸八翘的塑料棋盘,待向冉的棋子刚刚落下,他就把马望前一跳,“将!这回看你往哪儿跑!”
周富通狠狠的盯了这个瞧了那个,半天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我可是和你们说真的,我有个预感,今年的十儿分钟跑我是彻底的完了,别说及格,估计连个补测线都跑不过。”
自从有了体能测试,他年年都在儿千九百米的边缘挣扎,除了三年前那次测试他是一次过关,哪一回不是补测时才连滚带趴的熬过来的?这还全都靠着裁判们睁一眼闭一眼,要是他们也和他较真,他大概还没到铺阳就该回家抱孩子了。他不胜羡慕的望着正为悔棋而掰手掐指的向冉和欧阳东,这两家伙的体能测试从来都是一考即过,欧阳东更是每回只测一项十二分钟跑,三千四百米的优异成绩能让他免测其他所有项目。
“退役了,你能干什么?”彭山仰头喷着烟问。
周富通登时语塞,是啊,退役了他还能干什么?做生意么,他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找俱乐部要个二三线队伍的教练事情做做?冲上甲a他就为这事私下找方赞昊说过几次,可方赞昊总是唯唯诺诺的应付他,到底也不给个实在话,要不去办个足球学校?可谁认识他周富通是谁啊?谁家的孩子的家长敢把娃娃送去他那里呢?
“老周,今年的测试你是能过也得过,不能过也得过。”彭山把烟灰在茶几上的烟缸里轻轻的抖了抖,眼皮都没撩一下地说道。“你现在还不能退。”
“唔?”
不止是周富通,连正在棋盘上布子准备重新来一盘的向冉和欧阳东都让彭山这平淡得不显山不露水的话给吸引住了。这话可不像个助理教练应该说的呀。
“咱们现在我们队里缺前锋,余嘉亮是个好苗子。可他是从后卫改踢前锋的,经验欠缺不说,门前的机会也把握不好,另外那个小家伙就更不用说了,附加赛时紧张的腿都抽筋,小禁区里对空门都能踢飞。眼见得现在还派不了多少用场,今年咱们的头等大事是保级,要是时运不济到联赛最后阶段还没上岸的话,那场场比赛都得和对手死磕。到那时别说是一场比赛,就是一个进球也是按金子的价钱去计算,余嘉亮他们能承受的住这么大的压力吗?老周,那个时候就要你这样的老队员顶上去”
彭山看着手指见那细细长长的土而其烟卷,还有烟头上缠绕的淡蓝色烟雾,又幽幽的说道:“这只是其一,其二,今年咱们转进那些人的做派你们也看见了,抽烟喝酒逛窑子掀桌子打架,几乎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可咱们眼下还不能收拾这些人,照方总的说法,他们再混帐也只能人了,谁叫咱们要靠他们来保级哩?俱乐部靠他们来保级,也要靠你们这些老队员来压着他们,别让他们再做下什么没发收拾的大事。”他漂了一眼莫不做声的欧阳东,欧阳东却拽着两个棋子,低下头去盯着棋盘。
有东子这样严格自律的国脚级大腕坐镇,陶然本当是另一番景象,可眼见得东子还对方赞昊半路上摘走自己的事耿耿与怀,彭山只好在心里叹息一声,转了话题对周副同说道:“你放心,待咱们在甲a里站稳脚跟,你的事情好解决,方总说了,陶然俱乐部绝对不会亏待一个为球队做出了大贡献的人,何况你的贡献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过的,别说只是个二三线队的教练,就是你想在俱乐部里要个官来当当,或者在陶然集团谋划个什么差事,也不是不可能”
看看时间也算早,彭山便站起来告辞,刚刚走出去却又掉转过头来招呼欧阳东。
“东子,上次我家那口子给你介绍的姑娘,你觉得怎么样?人家可是一天一个电话在问了。”
欧阳东顿时张口结舌:“你什么时候给我介绍过什么对象了?”
“就是来海梗前你看见的那个,姓什么来着,”彭山攒着眉蹙首的寻思了好一会,才不很肯定的说道,“那个张,张....就是那个张了。我看你和人家聊得挺热乎的,快说说,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就愿意什么了?欧阳东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离开莆阳到海梗前,彭山一家还有向冉一家再搭上他,还有个他连名字都不大记得的女子一起去小团山游玩,别人都是拖家带口,就他和那女孩是单身,多说上几句不关痛痒的话多正常啊,怎么转眼间就成了给他介绍对象了?
“回莆阳再说吧。”他只好含含糊糊的说道。
真是倒霉啊!
他不禁又暗暗的在心里埋怨起方赞昊,就上这家伙生拉活拽的把自己转回莆阳,现在好了吧,彭山老婆,向冉家的卢月雯,劳舍尔那个莆阳话说得比德国话还顺溜的妻子,都在热心的张罗着给他介绍女朋友,幸好甄智晃还在上海养伤,他还没回省城,不然光应付这种麻烦事就能让他累死。
哎,方总啊方总,你干吗非得把我拖回莆阳受这罪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