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学房中,都有先生偷偷教大家学习常乐的文章,都有学生在暗自抄录常乐的习作。
章岸行于廊中,经过一个个学房,听到了不少“常乐”二字。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听到几个学生议论常乐的字。
“常乐的本事确实大,只可惜这一手字写的……”
“看来,他这辈子是跟书道无缘了。”
“这或许是我们这些同窗,将来惟一能用来夸耀的成绩吧。”
学子们笑。
章岸的眉头却皱得更深。
常乐啊常乐,你可真是个人物。
但我就甘心这么败于你手吗?
你再如何,也只是个学生,我终是学楼的楼主!
回到楼主室,叫来了一位先生,要他在课下找到常乐,让常乐来见他。
“是不是让杨大先生……”那先生犹豫着问。
“你去办就好。”章岸说,“不必让别人知晓。”
“是。”先生躬身退下,心有疑惑,但不敢问。
不久之后,常乐敲门而入,恭敬一礼:“不知楼主找我何事?”
章岸一指自己案前一张椅:“坐吧。”
常乐心说:这倒新鲜,竟然赐座。不过不会在椅子上扎钉子什么的了吧?
坐下之时,仔细摸了两把,确定没事后才坐下。
章岸看得心里动气:我堂堂楼主,还能跟你玩小孩子把戏不成?
气愤之余,倒真觉得下次应该在椅子上涂点什么,让这小子回去之后挠两天屁股,才能知道他这楼主的厉害。
“你自入学以来,发生了不少大事啊。”章岸看着常乐说。
“也不多吧。”常乐答。
“打伤十几位同窗,造了六弦琴,告发楼主丁寒雨,夺了秋季比武大会的魁首,杀了端江府龙头帮的帮众。”章岸冷笑,“这些事,还不算多?”
“没办法,总有坏人想害我。”常乐叹了口气。
章岸目光闪烁,犹豫着措辞。
他找常乐来,本是想讲和,今后两人井水不犯河水,他不再难为常乐,但常乐也要对他多些恭敬,让他这楼主在学生心中的地位不要再受不好的影响。
但看到常乐之后,却仍忍不住要动怒。
“常乐,我毕竟是这一楼之主,而你是学生。”他犹豫了半晌后说,“学生之上,还有先生;先生之上,还有大先生……”
“大先生之上,还有副楼主;副楼主之上,还有楼主大人您。”常乐笑着接话。
章岸压住火气,沉声说:“既然尊卑有别,总要按着规矩来。若世间下属对待上司,尽是这般不懂礼数,却会乱成什么样子?”
“楼主教训得是。”常乐拱手,一脸认真。
但章岸越看越觉得常乐是故意在气自己。
“常乐,做人不能只考虑自己,还要想想别人。”他沉声说,“你那四人社里,不是还有另三个朋友吗?”
他本来的意思,是常乐不要光顾着跟自己作对再连累那三人,但听在常乐耳中,却是赤裸裸的威胁。
常乐长身而起,一拱手:“楼主,我自会照顾好我的三个朋友。别人动我,可以,我一笑置之。但如果谁敢打他们三个的主意……”
他冷笑一声:“你知道的是——有人打过莫非的主意;你不知道的是——那之后有人还打过梅欣儿的主意。”
说着,转身而去。
“常乐,你是什么意思?”章岸大怒,厉喝一声。
“没意思。”常乐推门而出。
“你!?”章岸气得双手颤抖,猛地一拍桌子。
“小混账,我还治不了你了?”章岸气愤自语。
他静静坐着,思量着种种整治常乐的手段,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计可施。
气愤之中,重重哼了一声。
正在这时,陈炎路敲门而入,他急忙换了副面孔。
“楼主。”陈炎路躬身一礼,“年终大试就要到了,您看这次大试的题目与形式,是按从前规矩,还是要推翻重来?”
章岸心中一动,接过陈炎路递来的历界年终大试记录,翻看了一会儿后,不由笑了起来。
“文试我没有意见。”章岸说,“至于武试,我倒有个新点子。”
“您讲。”陈炎路点头。
章岸细说了一遍后,陈炎路不由怔住:“这……这武试文比的例子,倒不是没有过,但这种比法……”
“有问题?”章岸皱眉。
“确实不太妥当吧?”陈炎路笑。“有些像针对某人一般。”